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203节

作品:《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她将这?些黎民百姓解救了以后,便是?兀自继续赶路。
    杨淳一直缀在了她的身后,他本是?有些话想同她说?的,但见着她这?般沉重的思?绪,他也不好出?言安抚。
    语言在这?样的时刻之中,反而变成了一种极度苍白而淡薄的东西。
    此处无声胜有声。
    温廷安一路赶至吕家的宅邸,昔日辉煌大?气的大?宅院,短瞬的一夕之间,早已化作了一片绵延的、崩坏的废墟。
    历经了彻夜的一场滂沱暴雨,连绵不辍的雨丝,蚕食了废墟的边边隅隅,好一些夜鸦,正独伫于废墟之上,毛毵毵的墨瞳,一错不错地凝视着风尘仆仆的温廷安和杨淳。
    仿佛将他们两个视作外来的入侵者。
    温廷安已然?是?无暇去顾及这?些夜鸦了,她急促地穿梭在废墟之中,寻觅吕家人。
    很快地,她便是?见着了母亲吕氏、姨娘刘氏,还有一些旧相识的女眷。
    发觉家人性?命无虞,温廷安渐缓地舒下?了一口?气,一直持续绷紧的心神,亦是?渐渐然?地疏松了下?去。
    历经细致地一番详询,温廷安适才晓悟了,在地动?之前,吕老祖母便是?觉察到有一丝异况,感觉地面一直在持续的晃动?,后宅院所豢养的红冠鸡,早了数个时辰,一直在持续地鸣叫个不停。
    打那?时候起,吕老祖母便是?觉察到了异况,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温廷安所描述的那?一桩事况——
    生发了这?些不同寻常的异象,有没有可能是?一场『地动?』?
    吕老夫人极为机警,在当下?的光景之中,便是?紧急召醒府邸内所有人,吩咐他们离开冀州。
    吕家懂得未雨绸缪,适才真正地躲过了一劫。
    杨淳的视线一直在废墟内外逡巡,晌久,他忍不住问道:“温姑娘在何处?”
    杨淳问得是?温画眉。
    杨淳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温廷安适才觉察到,在吕家的人当中,她确乎是?没看到温画眉。
    一提及温画眉,刘氏面露一丝凄楚之色:“画眉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温廷安蹙了蹙眉心,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她为何会?不见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第274章
    温画眉在这一场地动当中, 猝然消失了?。
    吕家府邸所有人,四散去搜掘,却是遍寻无?获。
    温廷安闻得此话, 觳觫地怔然住了?, 流淌在血管之中的血液, 顷刻之间凝冻成了冰霜。
    整个人间世,一切的动响与声籁,皆是被摒弃掉了?,她唯一只能听得到, 惟独剩下?刘氏方才的那一番话。
    吕氏亦是红了?眸眶,低声解释道:“今朝,眉姐儿本该是在茶楼之中为刘氏打下?手的, 但?是, 她自己做了?些糕点与酥饼,意欲上?大理寺给少卿送去, 可结果,就在这儿征途之上?, 地动就生发了?……”
    其他?一众女眷听罢,俱是掩面而?泣,哀痛之声此起彼伏。
    温廷安听罢,太阳穴突突直跳, 面上?亦是露出了?浓重的自愧之色。
    在畴昔的光景当中, 温画眉曾问过她,说想?要知晓她和温廷舜是如?何相识的。
    当时,温廷安是这样说的——『待有闲空了?, 定是会细细与她道来。』
    温廷安知晓温画眉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定是会好奇男女之事, 加上?杨淳对她有意,她未尝对杨淳没有意思?,既是如?此,温画眉也会主动去追寻自己感情,诸如?,亲手制作酥饼。
    搁放在以往,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桩事体,但?地动猝然生发了?,自然也教局势生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廷安的心骤地跌至了?低谷,她寻吕氏问清楚了?温画眉的出行路线,她一路沿途去多番寻索,杨淳亦是在分?头行动,细致地去寻找温画眉的下?落。
    沿途之上?,温廷安一直在自我安抚,认定温画眉一直会没事的,她是如?此机灵聪颖的小姑娘,怎的可能会受此灾厄。
    可是,她从深夜一直寻索至天明,再从天明寻索至深夜,历经了?数个日夜的探赜与搜掘,仍旧是遍寻无?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廷安的心在一点点的沉坠下?去。
    她感受到了?自己被一种沉重的疲惫感,所深深地裹拥住。
    温廷安将废墟之中的诸多碎块石砾,逐一刨开了?去,结果,同吕氏寻人的结果,如?出一辙。
    温廷安依旧是遍寻无?获。
    她不知晓温画眉的情状如?何。
    吕家?有些人说,这么久没有寻到,温画眉很可能是死了?。
    吕老祖母一直沉默不言,从温画眉失踪的那一夜,她便是沉默不言了?。
    老人家?一夜之间,仿佛苍朽了?很多。
    温廷安感觉自己委实是太累了?,在搜掘的过程之中,她感觉自己的气力,在一寸一寸地消弭殆尽,最终,她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意识如?折了?线的纸鸢,一径地飘散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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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温廷安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陌生的营帐之中,待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所身处的地方,像是在一处军队驻扎的营帐之中。
    “温兄,你终于醒了?。“苏子衿的声音。
    在一片橘橙色烛火的洞照之下?,温廷安徐缓地睁开了?双眸,道:“我这是在何处?”
    话一出口,她适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委实是枯哑得厉害,像是许久未开口的人,徐缓地开了?口。
    苏子衿端着一碗盏汤药,侍候在近前。
    他?本是要将汤药递呈予她的,但?听着她的话音,他?蓦地顿了?一下?,暂时置放下?了?汤药,先斟了?一碗温水给她,“你找你的胞妹,持续不停地寻觅,但?还是累倒了?,此后?你整整昏迷了?一整夜,目下?是快到翌日白昼的光景了?,还好,你终于醒了?。”
    温廷安的意识,旋即陷入一番持久的恍惚之中,整个人变得有些讷讷的,当下?接过苏子衿递呈而?来的碗盏,缓缓地啜了?几口温水,微微地润了?一润嗓子,冷凉的身躯,逐渐恢复了?一些暖意。
    苏子衿见她喝完了?水,接着又将碗盏递呈了?过去,温声嘱告道:“把药喝了?。”
    温廷安其实潜藏有满腹的疑窦,苏子衿洞察出了?她的面容情绪,用静定的口吻说:“先喝药,然后?我再给少卿交代目下?的局势。“
    苏子衿补充了?一句:“这些药,乃是温少将亲自煎煮的,嘱托我让你服下?。”
    听到此药乃系温廷舜煎煮,温廷安即刻舒心了?不少,她点了?点首,对苏子衿道了?声谢,一记拂袖抻腕,当下?便是将药盏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少时,唇齿之间皆是萦绕着一阵浓涩的苦味。
    温廷安已然很久没有喝过那么苦涩的药了?,她也基本不大喝药的,但?在今朝,是为了?找寻胞妹温画眉,一直未曾休歇过的她,竟是累倒了?。
    这般的情状,竟是有些丢人碍眼。
    一碗药盏见底后?,温廷安凝了?一凝眸心,说道:“可以说了?。”
    苏子衿便是在她近前的位置,盘着膝,静定地坐了?下?来,道:“此处是宣武军的军营,也是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的阵地之一。”
    温廷安很快了?悟,迩后?道:“我记得我是在吕府附近寻人的,若是晕厥,应当是置身于母家?那处,为何如?今会在军营之中?”
    苏子衿悉心解释道:“你昏厥以后?,温廷舜便是来寻你了?,将你从母家?带回军营。”
    温廷安闻罢,显著地怔然了?一番:“他?将我从母家?带至了?此处?”这不就意味着,他?和她的母亲吕氏正式打了?一番交道么?
    搁在寻常,温廷安会将注意力,聚焦在母亲待温廷舜如?何这一桩事上?,但?在目下?的光景当中,温廷安心中首先便是牵念着胞妹的安危——
    “我妹妹呢,你们可有寻觅到温画眉的下?落?”
    空气陡地撞入了?一阵悠久的死寂,偌大的营帐当中,寂寥无?声,氛围针落可闻。
    苏子衿淡寂地默了?好一会儿,晌久,才道:“温少将有派遣甫桑和郁清在找寻,温少卿且放下?心来。”
    温廷安深呼吸了?一口寒气,等她真正恢复了?冷静以后?,她发觉自己其实给周遭的人,都添了?不少麻烦。
    自她真正陷入晕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给身边的同伴制造麻烦。
    虽然说吕氏大族,家?大业大,但?历经地动此一灾厄,它的地产和田产皆是受到了?不轻的催折,吕氏自己所经营的茶楼,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严峻的影响。
    吕家?有很多自己的事务要忙碌、要重建,还要兼顾她的安危,怕已然是心力交瘁。
    温廷安不欲给家?人添麻烦,但?是,再回至少卿这个岗位上?以前,她想?要觅寻到温画眉真正的下?落。
    她本是意欲亲自去寻,但?是苏子衿严严实实地摁住了?她的肩膊,不打算让她从帐床上?起身。
    苏子衿凝声说道:“我应当是拿一面铜镜过来,唯有如?此,你才能看看你自己的脸色,究竟是有多差。”
    他?还真的拿了?一面铜镜过来,给温廷安一照。
    温廷安并没有去看铜镜,她低低地看了?一眼帐帘之外的位置,一些濡湿的雨风,从帘外徐缓地漂泊了?过来,隐隐约约地,还能窥探出一丝鎏金的光。
    她忽然很想?出去看一看。
    论武功和身家?,苏子衿自然是弗如?她的。
    哪承想?,真正比起武来的时候,今朝苏子衿竟是比拼过了?她。
    温廷安无?力抵抗,只能限制于暖榻之上?。
    温廷安反刍了?一番,想?是自己连日皆是不曾进过食,因于此,才没有什?么气力,来与苏子衿博弈。
    温廷安深吸了?一口凉气,咳嗽了?几声,沙哑地说:“他?们呢?他?们目下?人在何处?”
    温廷安指的是周廉、吕祖迁、杨淳、魏耷他?们。
    苏子衿一晌给她重新斟了?一盏热茶,一晌说道:“他?们去各州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了?。”
    温廷安闻及此,心中颇有一些愧怍之意。
    大家?都在救生民于水火之中,惟独她累倒了?。
    这是何其羞耻的一桩事体。
    温廷安卧躺在床榻之上?,翛忽之间,蓦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无?力之感。
    ——已然隔了?这般多的时日,温画眉仍旧没有被寻到。
    ——这不久说明了?一桩事体么?
    温廷安委实不敢再往深处去细想?。
    一种莫能言喻的颤栗,深深地攫中了?她,毛毵毵的寒意,如?一尾冰冷腻滑的游蛇,沿着她的尾椎骨,一层一层地攀爬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她的周身,皆是弥散上?了?一片刺骨的寒意。
    诸多与温画眉休戚相关的记忆,历历在目,点点滴滴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