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漪想了想，似乎认同她的话。可这段时间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让她如鲠在喉,皆不信灰姑娘和王子的玛丽苏故事，都等着关莫墨渝新鲜感过了，看她热闹。
    云漪摸鱼的空隙偶尔呆呆地望着窗外天空上自由翱翔的飞鸟，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吗？
    她是个无所谓与有所谓集于一身的矛盾体。她会安慰自己，别人的说什么做什么与自己何干？勤勤恳恳上班，行得端坐得正，也没对谁落井下石过，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可转头她又在意大家的目光和看法，如同笼罩着一层阴霾，心情低落到极点，仿佛有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云漪苦恼，要是女娲造她时设定成单一的乐天派或者纯粹的敏感心该多好。
    烦恼地在白纸上画大头娃娃发泄情绪，这些话她也不能对王一雅袒露，很有可能中午说出来，下午就那些积极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关氏这样的大公司搞办公室政治在所难免，吴嘉妮的公司比她们公司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向嘴巴紧，王一雅、齐诺和陈嘉看中了她这点，主动拉她抱团，做个边缘听众。
    “你不够有棱角，换句话说就是不够亮眼光芒四射，自卑、畏首畏尾。所以某些时候你的矜持和骄傲就会显得脆弱又不堪一击。”王一雅评价道。
    云漪眼神清亮地凝视着王一雅，倾听她的职场感悟，“人的性格那天生定了没法改，可到了职场上，谁管你性格。关氏这些人都是很会见风使舵的主，百分之八十猜关总跟你在一起了，但你看她们为什么不上赶着舔你还……”
    王一雅怕“舔”字太难听，换了个词语，”依旧巴结许珺莉？”
    云漪坦然的神情多了一丝裂缝，眼珠转了转猜测道：“因为她漂亮，有业绩，会来事。”
    “事实就是这样。我知道这样说你不高兴听，还有更难受的，要是现在关总身边没有你，来个某某企业的千金，届时公司里的人说不定巴结那位千金比巴结许珺莉还要勤快，人都是慕强的。”
    “但是你也可以不听，换个角度想，自己的感情与外人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不够有棱角的另一方面，就是缺乏自我意识，忽视不了别人的看法，不够凶。”
    云漪垂下眼眸，目光暗淡，”可是急着主动解释，不是会给同事们留下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印象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顾及有损颜面，害怕多说多错，讨好这儿讨好哪儿。可是主动挑衅的人脑海里从来不想脸面的事，脸面能当饭吃吗？人的脸不是讨好来的，你自己亮起张扬的锋芒，强起来，自然有一群人上赶着跟着，他们还会吹捧你真有个性。”
    “我说这么多，你也不会跟电影里那女主角得到高人点拨，做出事业走上人生巅峰，听听就算了。只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公司八卦很多，大家过几天就忘了。反正谈恋爱又不是上班，千人千面，怎么开心怎么来，任凭他们说得再多又不会转换成真金白银。”
    云漪咬唇点了点头，听进大半，重振信心。
    *
    厕所里，许珺莉掏出包包里的口红和粉饼，旁边的女生双手伸到水龙头下，感应装置自动出水。
    “哎，莉莉姐，你看见没她中午那个落败样。笑死，还要别人替她说话。”
    许珺莉拧开口红，沿着唇线描绘，“还以为是多大的人物，也就那样。”
    抿了抿，用纸巾卷出尖擦拭勾勒多余的口红，造出饱满的嘴型，“但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只要小有姿色能钓到关总，说不定其他方面有两把刷子呢。”
    “能有什么刷子?”
    同伴嗤之以鼻，挤了一泵洗手液，搓出泡沫，“小关总的未婚妻都是唐家，难道关总会和她结婚？哪儿轮得到她啊，我还是相信我捡到三千现金的概率比较大。”
    她瞄了眼女人紧接着奉承道：“要我说莉莉姐你就是太含蓄了，没把关总拿下。要是咱们胆儿大点，释放你无穷的魅力，那不得把关总迷得神魂颠倒。”
    许珺莉面容姣好，青春靓丽，前凸后翘的辣妹身材，在一堆格子衫中简直是时尚标杆。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自恃貌美，受到不少异于常人的好处与优待。
    前半句似乎戳到许珺莉的痛处，与她以前总往关总办公室跑相违背。她扣好口红盖，装做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发，“咱薄脸皮知羞耻还要专心忙事业嘛，老陈打下来的设计方案我回去又要继续改。”
    顺道讽刺了云漪心术不正，不搞事业搞男人。
    同伴多嘴，“说到小关总，我听他们传，他最近顺风顺水，负责的物产和金融业下的生命保险公司合并成功了，鼓足了劲在董事长面前表现。”
    关氏集团物产是综合物流，贸易，娱乐观光设施和奢侈品的企业，关劲骁负责烟草、金融、物产的经营。地产、电子、重工机械以及其他部门则由关墨渝负责。
    关氏地产和物产为其两家核心子公司，通过这直接或间接地控制其他子公司，几十家子公司交叉持股构成了牢牢的关氏帝国，即使社会上的巨额资本涌入也无法撼动关氏集团的股权结构。
    “是吗？小关总这都能做到，但也太快了吧。但咱们关总也不赖啊，这次项目成了，说不定董事长更高兴呢。”
    “谁知道呢？我听好几个待在小关总公司的大学同学讲他们勾心斗角程度丝毫不亚于我们公司，但是小关总的公司最精彩了，时不时可以听她们讲关劲骁的花边情事。”
    “笑死，关劲骁是两儿子中最像董事长的人，”许珺莉撞了撞同伴的肩膀，忍不住笑，“作风最像。”
    两人毫无防备地谈论了十几分钟后就离开了厕所。
    在最里面那间厕所里的云漪如释重负终于等到两人了离开，按了冲水键，走出厕间。
    她那楼的厕所维修禁入，来到下一层楼的洗手间，哪知遇见了许珺莉。
    洗了洗手，对着镜子发呆，迷惘之际甚至觉得她们说的有点道理。但想起王一雅的话，她摇摇头，不能自轻自贱。
    下班后回到公寓，换上拖鞋，将包挂在衣架上，走向厨房，路过中餐桌。圆形的桌面上盛着烧好的几道菜。
    色泽油亮的干锅大虾摆在瓷白的圆盘里，面上撒了层孜然和白芝麻，渗出的辛辣香让云漪咽了咽口水。
    炖锅里的腊肉松菌汤热气腾腾，菌子的鲜香铺满整个饭厅，青色海螺盘里盛着放了几颗枸杞装扮的清蒸南瓜。
    拉开玻璃门，刘阿姨正在给豆腐里面塞肉，“云小姐回来啦？”
    “嗯。回来了。”
    “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刘阿姨端出最后一道豆腐酿肉，云漪帮阿姨端盘。拿出手机调出相机对着餐桌上的饭菜拍了张，发给关墨渝。
    【今日份晚饭分享，关总请过目。】
    【噢，路上还买了个小蓝莓芝士蛋糕，晚上吃掉。】
    那边很快回消息，【准了，我才开完会。有个快递要到了，你亲自接，别当着阿姨的面拆开，】
    坐在副驾驶的陈洋透过镜瞄见后座上的关总手机打字，嘴角弯了弯，似乎心情不错。
    一个小时前关总在会议上发怒人人自危，脸黑如寒冰，现在脸色有缓和的迹象。
    云漪：【哦哦，什么快递呀？要是炸弹我可不敢接了。】
    继续发了张喵咪拳头打脸.gif
    关墨渝：【你会喜欢的，死亡微笑.jpg]
    云漪一看见这个死亡微笑就会萎，但想想他那个不太爱上网冲浪的性格，就勉强包容一下他。
    这边阿姨给她夹菜，她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边吃边玩手机，于是熄灭屏幕专心吃饭。
    刘阿姨打扫完厨房，走出玄关，脱下围裙，云漪时刻竖起耳朵注意大门那边的动静。
    “云小姐，我先走了。”
    “好的，辛苦了刘阿姨。”
    “叮咚”门铃响了，云漪像个弹簧似地从沙发上弹起走向门口，刘阿姨恰好正在换鞋拧开了大门。
    “你好，601的业主是吗？有一个快递。”管家推着装满快递的推车轻声询问道。
    “是。”
    管家将快递递给刘阿姨就走了。
    刘阿姨粗略瞄了一眼信息页面，“私密发货？”这四个大字比较现眼。
    云漪内心大囧，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但表面上云淡风轻，摸了摸鼻头，“噢，墨渝寄了点S市的特产，不知道为什么寄快递那边打印出来的信息是这样的。”
    虽然这个借口她装得很自然，但其实阿姨肯定也买过快递，隐约推测可能是年轻人情侣间的私密物品，委婉地笑了笑。
    云漪待刘阿姨走后抱头尴尬，找了把剪刀剪开盒子，边剪边懊悔，以后怎么在阿姨面前做人啊！
    等拆开商品的纸盒，看清里面的东西，茶几上的手机恰好嗡嗡震动，弹出视频页面，备注信息显示:关大壮。
    ——
    哈哈，猜下快递里会是什么呢？下章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