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晚上是开学典礼呀，除了两个少数民族的主持人内定，另外两个主持人都是大家投票选出来，这不就是学校的选美大会嘛。”
    “我感觉挺好呀，自己选出来的主持人，多有成就感呀。”
    “我看到女主持投票哪里基本都是艺术学院的。”
    “害，人家艺术学院的出美女，外形好，当然占多数呀。”
    陈凛去给她接水了，周念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听了一耳朵。
    她双手双脚的并拢坐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微低，压出漂亮弧度，瞧着有点呆。
    陈凛端着一杯温水过来，见她这样子，无声虚勾了下嘴角。
    “啪”的清脆一声，水杯放在桌面上，陈凛手臂伸直，像揉小狗脑袋一样的摸了摸周念柔软的发顶，腔调懒懒的低哼：“宝宝，又想什么呢。”
    他动作突然，周念猛地仰头，视线抬起瞬间便看到他凸起的明显喉结顺着喉咙上下滚了两下。
    挺扎眼的。
    周念猛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耳朵忍不住微红，慌张的再度低过头，拿过那杯水，慢慢喝了起来。
    “没什么。”
    她小声说。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对他的脸免疫。
    第一次见陈凛时，周念只有三岁。
    陈凛和她年岁一样，只比她大了几个月。
    那时任雪芳刚带着她搬到现在住的地方。
    陈阿姨一向是个很热情的人，她喜欢女儿，就经常来这边抱周念玩。
    周念就这样跟着陈母回家玩了好几次。
    从一岁开始，陈凛就去了全托幼儿园。
    平常只有陈母结束工作时，才会接他回家。
    那会儿也是夏天，周念从小就长的可爱，白白胖胖的，两边脸上还有小手小腿都是肉窝，可爱的不得了。
    她穿着小裙子，坐在沙发上玩娃娃。
    陈凛就是这时从全托幼儿园回来的，背了个粉色的小书包，五官尚且稚嫩，但依旧粉雕玉琢般的精致。
    周念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傻愣愣的呆了好久，好半天说不出话，看着手里最喜欢的洋娃娃，甚至觉得还不如陈凛好看。
    回过神后，小周念当即乖乖的从沙发上蹬着小短腿下来，抱着娃娃哼哧哼哧的跑到了他面前。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开口清脆的喊：“姐姐！”
    话说完。
    面前的小陈凛脸就黑了。
    小周念还不知道看人脸色，还挺大方的将自己怀里抱的娃娃递到了小陈凛怀里，分享道：“我的娃娃，给你！”
    似乎还嫌一个娃娃不够，又拽着自己身上的小裙子，在他面前臭美的转了一圈。
    手舞足蹈的奶声奶气说：“姐姐，我家里还有好多小裙子，你要和我一起穿裙子吗？”
    这话落下，从后面追上来的陈母，顿时哈哈大笑的合不拢嘴。
    “小念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对，他就是姐姐，明天我们拿裙子给他穿好不好？”
    陈母哄着，那个粉色书包可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陈凛背上的，要是真看见自己儿子穿裙子了，那可得好好记录一下。
    毕竟以后绝对要成为自己这臭屁傲娇的儿子黑历史。
    小周念继续茫然的眨眼，不知道陈阿姨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很快傻傻的跟着乐了起来，脸蛋上的肉肉堆成一团，软的不得了。
    小陈凛却是冷哼一声，丢下书包，板着小脸说：“我不是姐姐。”
    “啊？”小周念一怔，然后又歪着脑袋问：“那你是妹妹？”
    可是比她高呀，怎么会是妹妹呢。
    这下算是彻底惹恼小陈凛了，先是姐姐后是妹妹，难道他就不能是哥哥吗。
    才三岁的陈凛就有一生气就不爱说话，还必须得哄的陈小公主潜质了，他生气了，就不理周念了，足足把周念当成陌生人小一年。
    一直到上幼儿园，周念天天追着他甜甜的喊“哥哥”时，他才算彻底被哄好，开始反过来爱亲周念了。
    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就把他错认为女孩子的事情，周念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陈凛，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太难哄了，第一次见面就和我生气。”
    不就是喊了他一声姐姐，至于要和她气那么久嘛，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吃店的桌椅板凳都偏小，至少对于陈凛来说完全施展不开手脚，他将椅子往后拉了两分，一双长腿抻着，听言，深眸稍眯，轻嗤了一声。
    “周念，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到现在，他和周念一块穿裙子的照片，还被他妈藏的死死的。
    生怕被他发现烧了。
    当初就是因为周念那一声“姐姐”，本来就想生个女儿的陈母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逮着他穿了女生的小裙子，还特意买了假发和一堆可爱发箍，拍了无数张照片，他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听到这话，周念赶紧装乖的眨眨眼睫，心虚的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陈凛小时候和她一起穿裙子的事情，她还有点印象。
    好像就是从那以后，陈凛不理她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呀。
    周念都没敢说，她其实偷偷从陈阿姨哪里要了一张他穿粉色公主裙的照片，到现在都还藏着。
    要是被陈凛发现了，她估计要完蛋。
    这顿饭吃的挺快的。
    周念回宿舍时，正巧赶上宿管阿姨准备锁门，她央求了一会儿，宿管阿姨才大发慈悲的让她进去。
    周念连声说谢谢，转身朝着还站在宿舍大门外的陈凛招了招手，才闷头往楼上跑了过去。
    楼梯的拐角处一般有窗户作为通风口。
    周念跑的着急，气喘吁吁的趴在二楼窗户处，借着窗外的月色和灯光，踮着脚目送陈凛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也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躲在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悄目送他离开。
    直到少年高挺颀长的身影完全在眼底消失。
    周念才克制的收回目光。
    她放在栏杆上的手在轻微发抖，好半晌，才终于冷静下来，只是心跳的频率依然急促。
    许久没有动静。
    楼梯处的声控灯早已灭了。
    周念清瘦的背影匿在黑暗里，漂亮眼尾却氤氲着一层浅薄水汽，像在黑夜里闪烁的细碎星子。
    深呼吸一口气，周念语气很轻的低喃一句。
    只有两个字。
    是他的名字。
    却代表了所有的笨拙欢喜。
    她终于确定不是梦，她和陈凛在一起了。
    ……
    回到宿舍，贺暖也回来了，她装了床帘谁也没理。
    周念也不在意，楚淳睡了，索南躺在床上玩手机，见她进来，冲她露了一个微笑。
    “你回来啦。”
    周念嗯了声，然后轻手轻脚的收拾了睡衣去浴室。
    四十多分钟后，周念用干发巾包着头发，脸蛋粉红的走了出来。
    浴室里气温高，她又待的太久，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还包裹着一层薄红和湿润。
    周念鼓着脸颊，用手扇了扇风，拎上电吹风准备去公共洗漱池那边吹头发。
    宿舍的灯没有全开。
    周念就站在浴室和宿舍的接连处灯光下，一串小小的光圈打在她的肩膀，少女肌肤白的仿若发光。
    周念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抽出纸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正要拿着吹风机离开。
    就看到刚才还躺在床上刷视频的索南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跟看什么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周念仰头，奇怪的回视她，以为她这是哪里不舒服，轻声问道：“怎么啦？”
    索南完全和她不在同一个频道，手激动的点着手机屏幕，结巴着声音道：“小念，你……你站着别动，就……就这样看着我，保持这个动作啊！”
    周念呐呐张嘴，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拍摄的声音一闪而过。
    索南激动的撅着屁股，探下上半身拿手机给她看，“念！你看看，你咋这么美！简直美死了！”
    索南是藏族女孩，普通话说的不是那么好。
    激动起来时，更是习惯性的词穷。
    此时此刻，她脸颊泛红，像是挖掘到了什么绝世宝藏，要不是顾虑着楚淳已经睡着了，周念甚至觉得，索南会大声喊起来。
    她往上抬高视线，看向了索南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白粉色小熊的棉质睡衣，头发被裹住，五官完全显露了出来，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皮肤很白净，眼眸也明亮澄澈，整个人都很乖很软。
    像软糯糯的棉花糖。
    索南毫不吝啬的夸奖：“念，你真的超级好看！”
    刚才她不过是听到从浴室出来的动静，便随意往周念的方向瞥了眼，结果没想到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幸好有拍照这种玩意，不然这一幕真的只能存在记忆里了。
    周念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被人夸漂亮，她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小时候任雪芳总说，她长得不好看，没有周霖一半讨人喜欢，看着就让人心烦。
    所以她以前遇到别人看过来的目光，总是会习惯性的避开，也不喜欢拍照。
    像索南这样夸她的，除了陈母以外她是第一个。
    腼腆的抿起嘴角，周念温声说：“谢谢，你也很漂亮。”
    索南趁机上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满足了：“哈哈哈，你快去吹头发吧，已经很晚啦。”
    周念应声，提着吹风机出去了。
    她出去后没多久。
    贺暖的帘子被拉开，她走了下来，上了个厕所回来，经过索南床位时，不知道什么意味的哼笑说了句：“有的人真会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