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作品:《雨天里的蓝

    镁光灯雪亮的光芒落在蓝晴身上,她身穿一套淡蓝色的晚礼服,样式简约,却依旧能凸显她姣好的身材。
    灯光下。
    她脖颈上的鑽石项鍊也正动着夺目的光芒,宛如清晨雨滴落在叶子上般,那样澄澈耀眼。
    台下,快门声和灯光不断。
    蓝晴在镜头前摆出一个又一个pose,脸上始终掛着一朵美丽的微笑,但却丝毫没让颈子上的项鍊失去光采,反而更加衬托了它的奢华。
    大约过了十几分鐘,一名主持人走上台。
    「这条鑽石项鍊是我们公司精心设计的款式,主要的特色在于它似蝶又似花的造型……」
    主持人滔滔不绝介绍着蓝晴颈上的鑽石项鍊,过程中,她也会不时在旁附和。
    「另外,这次除了请到了巨星元蓝晴,我们这次的负责人也特别来到了现场。」
    「欢迎──」
    会场的掌声此起彼落,直到现场逐渐趋于一片静默。
    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上舞台,穿过蓝晴的面前,那一刻,她的双眼清楚映着他俊逸的样貌。
    男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眼神锐利,全身散发出高不可攀的气息,
    「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总裁来说几句话。」主持人将麦克风递给那名男人。
    「很感谢各位记者前来,今天的活动主要是宣传本公司……」他慢条斯理地说,但蓝晴却完全没在听,只是一脸愣然地凝视着那张熟稔的侧脸。
    她的眼底有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怀念、有感动、却也有一丝害怕。
    不知何时,那位男人已将麦克风再度交给了主持人,再一次穿过她的眼前。
    那一瞬,她的心彷彿被狠狠抽了一下。
    仅仅只是一瞬间,彼此四目相交的那一刻,男人眼底冰冷的怒意却仍深深刺进了她的心底。
    「请问蓝晴小姐,对于能够代言这项產品,您有甚么感想吗?」
    直到台下的记者再度发问,她才回过神,走向舞台中央,「我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为这条独特的项鍊代言,因为我本身也很喜爱他们公司设计的饰品。」
    她的目光落在台下的人群中。
    那个男子正站在舞台一角,冷眼望着她。
    「听说这是您最后一次为他们代言,你有想要继续与这家公司续约吗?」
    「嗯,我想我会的。」
    「请问您可以介绍一下这条项鍊吗?」
    「没问题。就像大家所看到的,造型似蝶又似花,第一眼看起来如蝴蝶一般华丽,但仔细一看却比花儿还要纯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着。」
    她甜美地笑着,口齿清晰的回答着记者们的问题,但双眼仍不时看向台下的男人。他倚靠墙,稍长的瀏海遮住了他冷冽的眸子。
    有一瞬,两人再次四目相交。
    这一刻,台下的人群中彷彿只有他一个,一股莫名的情愫流露在他们之间,但下一刻,她又向着记者们展露灿烂的笑容,别开与那男人的视线。
    「好,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感谢大家对我们公司一直以来的支持。」不久,主持人宣布活动结束。
    随着人群散去,蓝晴的视线却好像找不到焦点。
    她轻轻抿着唇,擦着蜜桃色唇膏的双唇闪动着明丽的色泽。
    「陈先生,那我先离开了。」蓝晴小声地向主持人说了一声,就踏着高跟鞋,一步步在人海中找寻那男人的身影。
    终于,一道挺拔的背影落进了她清澄的双瞳。
    「蓝晴,你要去哪……」
    蓝晴迅速穿过经纪人的眼前,鞋跟敲打地面的声响,清脆响亮。
    她慌忙地在他身后追着,恨不得直接把高跟鞋脱掉,赤脚跑步。
    「挞、挞、挞……」
    她穿梭在离散的人群,迫切地想看到他的脸,甚至是直接出声叫住他。
    正当蓝晴终于快追上那男人时,她已不知不觉跟着他从后门走出了会场。
    外头的天空晴朗无云。
    马路上的车子并不多,行人也寥寥无几。
    「等一下……」蓝晴轻啟嘴唇,唤了一声。
    眼看自己与他的距离如此相近,但却还是感觉彼此的距离十分遥远。
    她停下脚步,喘了喘几口气后便奋力大喊:「林奕景!」
    前方的男子这时也停了下来,只是仍没有回头看她。
    见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喊,还停下了脚步,蓝晴不禁欣慰地笑了。
    「好久不见了。」她向前走近了几步,想更靠近他。
    男人旋过身,冷漠问:「我认识你吗?」
    他的眼神如寒星般冰冷,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我知道当初是我自己决定离开的,也知道我伤你伤的很重,我很抱歉。」
    「现在对我说这些有任何意义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
    面对他冷漠的模样,蓝晴只感到胸口一阵拧痛。
    六年过去,她今天才深深了解到,她伤他伤得有多深,也才发现自己真的很自私。
    「奕景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没忘记过你。」她微笑说,「无论何时。」
    她的语气平静,眼底溢满了愧疚。
    「现在是怎样?之前你还说我是黑道大哥,而你是偶像,我们两个是要分开的。」他回以一个嘲讽的笑,冷到令人忍不住寒颤的笑容,「看到我现在是大集团的总裁,所以想回来找我吗?再一次回到我身边?」
    「你还真是个现实的女人。」
    蓝晴感觉自己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你,才使得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也没再被骗过,我现在的成就有一部份的原因还是要归功于你呢。」
    「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需要道歉!」
    「那你需要什么?我想弥补你,只要你愿意原谅我。」
    奕景挑起了眉毛,神情冷漠,「什么都愿意吗?」
    「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的眼神坚定,声音里不见任何的犹豫。
    「我要你……」
    「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一阵清风拂过,看见他那双绝情的神情,蓝晴的双眸灰暗,寒意不断蔓延全身。
    「这…‥我做不到。」她摇头,「我没办法看着你这样堕落下去,也没办法对这样的你作势不管。」
    是的,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的内心永远封闭,也不愿让他独自忍受孤独。
    奕景冷哼,「那你就不该在那时选择离开。」
    蓝晴强忍着泪水……
    对!她的确不应该那么自私,选择离开。
    「我很抱歉,真的。」
    「所以请再我给一次机会,让我有机会弥补对你的愧疚。」
    此时,他的身后正好驶来一辆黑色的宾士轿车。
    蓝晴一惊,慌张地跑上前拉住他的手,深怕他会就这么消失。
    「奕景,拜託你!」她恳切说,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右手,「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请给我机会弥补你!」
    一名黑衣男子从轿车里走出来。
    「拜託!不要就这样离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她低求,而奕景只是站在原地,依旧神情冷漠。
    他恨死了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
    为什么她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要,难道自己是供她玩耍的玩具吗?
    奕景大力地甩开她纤弱的手,力道之大,让蓝晴瞬间跌落到地面。
    黑衣男子这时也为他打开了车门。
    「总裁,会议时间快到了,请快回公司吧。」
    「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
    转身离开的那刻,他连一眼都没多停留在蓝晴身上。
    跌坐在的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模样狼狈不堪。
    随着那辆轿车愈开越远,一直到马路的尽头,蓝晴才终于抬起头。
    幸好这里是后门,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出,不然被记者拍到她现在的样子,可真破坏形像。
    「我知道我很自私……」
    她缓缓站起来,整理了下礼服。
    很快地,她的表情不再像刚刚那般悲伤,眼底透出一丝坚定。
    「但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她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
    车辆穿梭的马路之上。
    一栋高耸的办公大楼下,可见一名女子佇立在门口的倩影。她身着得很轻便,一件鹅黄色的外套配深蓝色的短裤,一双式样朴素的帆布鞋,脸上还戴了一副墨镜。
    「世环集团。」抬起双眼,蓝晴不自觉轻声唸道。
    她压低棒球帽的帽沿,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乎微笑,随即走进了那栋大楼。
    一进门,蓝晴便笔直走向柜台。
    「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吗?」柜台小姐向她展露甜美的笑容。
    蓝晴不漏牙齿地浅笑,看来没发现到她是元蓝晴。
    「我想问你们总裁在不在?」
    「请问您有预约吗?」
    「不……没有。」
    那位柜台小姐依旧甜甜笑着,语气亲切,「非常抱歉,我们总裁不接受没有预约的客人。」
    闻言,蓝晴皱起了眉头,墨镜底下的双眼露出深深的无奈。
    她拿下墨镜和帽子,「我是元蓝晴,有事想找你们总裁。」
    看见这张美艷动人的脸,柜台小姐立刻露出错愕的表情,结结巴巴说:「是、是蓝晴小姐吗?我这就打通电话询问总裁在不在,还、还请您稍后一下。」
    随着柜台小姐拿起电话,蓝晴这时也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真不该说出自己的身实身份的。
    「蓝晴小姐,我们总裁目前是在,只是……他目前不愿意接见任何人。」
    蓝晴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结果,但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请问他现在是在办公室吗?」
    「是的。」
    「在哪一楼?」
    「四十八楼。」
    蓝晴再次戴上帽子及墨镜,掛起一抹微笑说:「谢谢。」
    看着那抹笑,柜台小姐心中莫名感到一股不安,只是还来不及搞清楚,蓝晴就已朝着专用电梯的方向走去。
    「蓝晴小姐!」柜台小姐急忙想住蓝晴。未经总裁同意,就让人擅自进他的办公室,她很可能会被解聘耶!
    听见声后的呼喊声,蓝晴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走去,不顾旁人对她异样的眼光。
    在电梯上升的这段间里,从电梯的透明玻璃俯瞰地面,可以清楚看见底上的景物越来越眇小,不知不觉,电梯已经到达了四十八楼。
    离开电梯后,蓝晴很快就找到了那间办公室。
    她停在那扇门前,右手轻轻握住手把,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她伸出左手,在厚实的大门敲了两下。
    大门发出两声厚实的声响。
    不待里面的人回应,她便逕自转开门把,推开大门。
    「打扰了,我是元蓝晴。」她向着办公桌前的男人礼貌性地说。
    坐在办公桌后的奕景竖起横眉,看来是不怎么欢迎这位客人。
    「我说我现在不接客。」他轻放下手中的文件。
    蓝晴摘下墨镜以及帽子,顺势丢到一旁,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我知道。」
    「那你还在这干嘛?不怕我叫警卫赶你出去。」
    他语带威胁说,但蓝晴依然一脸气定神间,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你是说『客人』吧?但我是你公司產品的代言人,是来这找你谈谈合约的事,没有必要赶我走。」
    听到这句话的奕景似乎收回了逐客令,因为就算真的想赶她走,她也还是会回来。
    「好,那我就听听你所谓的公事。」
    蓝晴放大微笑,「我要续约。」
    「继续为世环集团的饰品品牌作代言。」
    奕景玩味似地看她,「假如我说不愿意呢?」
    她拨了拨额前的瀏海。
    「你一定会愿意的,如果你是公私分明的人。」
    「我现在的人气还是在持续上升中,是任何公司都想找来代言活动、產品的最好人选,但我这个这么难请的偶像明星,却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不再合作,反而还给其他公司合作机会。」
    「这不是太得不偿失了吗?反而给了敌人机会。」
    听见她一番说词,他冷冷地笑了,「所以这就是我逼不得已要续约的理由。」
    「是的。」
    奕景从椅子站了起来,走到桌缘,伸手一隻手压住桌面,「那我接受你要求,续约。」
    「只是,有附带条件。」他勾起嘴角,「你之后代言的產品,销售量都要是之前的两倍。」
    蓝晴陷入沉默,她之前代言的產品,销售量都远远高于其他公司,现在还要变成两倍,就算她再有人气,都是难上加难的事。
    奕景见到她要打退堂鼓的样子,不免扬起得意的微笑。
    可是就在他转过身正想走回到坐位上时,他却又猛然转过身。眼角馀光中,他看见蓝晴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圆弧,露出一那抹深不可测的微笑。
    「我……」
    「答应这项条件。」她自信满满地说,一点犹豫也没有。
    「你应该知道违约的后果吧?」
    蓝晴直视他,脸上依旧掛着一抹深不可测的浅浅笑容,「我会付三千万当作补偿。」
    此刻,两人的瞳孔中都清楚映着对方分明的五官。
    「何时签约呢?」蓝晴一脸咪笑。
    「到时你可别违约才好。」
    「绝对不会。」她可是元蓝晴耶?对一切事都料事如神,而且未曾出错过。
    望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他总是猜不出她内心的想法,就算他曾跟她在一起过也是一样,永远也猜不透她心里所想的事。
    所以这个女人对他很危险,她知道他所有弱点,但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甚至是六年前她拋下他的原因,他至今仍旧很怀疑,好像一团黑雾瀰漫在心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