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注视)

作品:《圣堂之眼

    “那个,”莱萨用指甲轻轻抠着有些发红发痒的左手背,对凯道,“能把科迪也拉进来吗?”
    凯想了一会,“科迪?汉克宿舍的那个?”
    “对……我看他最近,好像不太受那几个人欢迎的样子。”
    莱萨有些紧张,因为科迪被艾瑞斯掰断了手指的事情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而现在艾瑞斯就在她眼前,站在凯的旁边。
    “嗯——我也注意到了,汉克他们都不带他一块玩了,挺可怜的。”凯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转而对艾瑞斯道:“你觉得呢?以前的事情再怎么纠结也没用了,反正他也挺怕你的,你以后别欺负他了,慢慢他就会习惯的。”
    艾瑞斯也想了一会,道:“好。”
    从此,他们四个人基本都是一起行动,一起去吃饭,一起回宿舍。
    凯想到,科迪并不跟自己一个宿舍,也不可能把自己舍友换到科迪的宿舍去,于是就让科迪把被子抱过来,跟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我半夜会想尿尿,还是算了吧,我那宿舍离厕所更近点。”科迪道。
    “哎呀这有什么,那你睡外面我睡里面不就行了。放心,我睡得死。”凯胖手一挥,科迪犹豫了一会,勉强接受好意,便去抱被子去了。
    科迪发现,艾瑞斯是可怕,莱萨也不太好惹,但是凯还挺好的。
    后来,遇到汉克那几个人欺负科迪的时候,艾瑞斯也会毫不客气地直接出手。
    一旦要告诉教官,凯或者莱萨就会充当证人,说是汉克他们先动的手,教官只能十分为难地把艾瑞斯和汉克三人都处以轻罚,无非是训练结束后加半个小时的运动量罢了。
    但是同样的惩罚内容,对艾瑞斯和对其他人来说完全是两回事。艾瑞斯就像走路一样完成了全程,大气不喘,而其他人做完这些必定是喉咙冒烟,双腿发软。
    汉克还是被气到了。
    科迪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和那三人关系越来越好,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和掰断他手指的人玩到一起。
    还有艾瑞斯,就他那暴力倾向,还有那恐怖的怪力,如果放任他发展,那其他的孩子都将不得安生!早点把他端掉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他们怎么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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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迪,你知不知道,是谁让你和我们一边的。”凯剥了半个水煮蛋给他。
    科迪摇头,用眼神示意自己盘子里还有一个,但凯还是放进去了。
    “是莱萨。怎么样,你还不快对大小姐感恩戴德。”凯笑得很得意,一脸的肥肉挤在了一起。
    科迪像是立刻反应过来似的,对着莱萨一点头,“是,感谢大小姐,给大小姐剥鸡蛋。”
    莱萨也被逗笑了。
    “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嗷,你也知道教官说了,那样搞是要出人命的,莱萨也是为了救他。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我们三个都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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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两人的夜晚,维特躺在床上,问道:“杰罗,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我们宿舍和平多了?”
    “是的,好事。”
    维特不禁笑了下,“你终于说是好事了。”
    “你在嘲笑我吗,维特?”
    “我可没说。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所有事从你的嘴里一过,八成都变成了坏事。”
    “……确实那几件也没变成好事啊,我又没说错。”
    之后,两人对每件事情好坏的定义争论了十几分钟。
    杰罗翻了个身,过了很久后道:“至少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现在不用担心我们宿舍会闹出什么问题来了。”
    维特知道杰罗是在担心拉娜娅,而莱萨自从跟外面的人熟了以后,现在看来是不会跟拉娜娅有太大的矛盾了。
    他认为有道理,正准备开始睡觉,冷不防又听到杰罗来了一句:“前提是莱萨不犯病。”
    维特直咬牙,这个杰罗……他真想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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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地,维特这晚睡得不太好。
    杰罗真是干啥啥不行,散布恐慌第一名——至少在他看来,杰罗在训练时表现出的体力比自己要弱一些。但是杰罗嘴里所说的话,那杀伤力简直比特里曼教官的体罚还可怕一百倍。
    他迷迷糊糊下床摸去厕所,此时走廊上还很安静,看样子他是第一个起来的。
    在他解下裤子的时候,他闻到厕所里有一股怪味,虽然也是臭,但和厕所本应有的味道完全不一样,所以他越发感到奇怪了起来。
    厕所的天窗外面是通道,通道和外界是相通的,当白天的时候天光照进来便可以足够看清,但是现在不行,油灯又是大人控制的,他们这些孩子没办法点。
    现在的一点点光,只够让维特辨认一点事物的微弱轮廓,他依稀看到窗子下方的水桶里好像有一坨东西。
    他试着用手摸上去,是湿的,感觉像没洗完的衣服丢在这里了,但是衣服都是在澡堂洗的,谁会来厕所洗衣服——?
    然后他发现衣服下面是实心的。
    “啊!!!!!”
    铁桶被打翻的声音。
    -
    又是跟那次开训前一样的场面,一样的氛围,但男孩们的表情显然更难看一些。
    “谁干的?”
    特里曼教官在队列前来回踱步,显然在压抑怒火,他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
    莱萨的反应和他一样,凯则是不断地用手掌擦着自己的双眼,一副懊悔的样子。艾瑞斯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但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索菲亚也在场,她是第一时间被维特叫过来的。和教官不一样的是,她的眼里更多的是恐惧,她的目光正在仔细搜寻着每一个孩子的表情。
    维特突然吐了出来,杰罗拍了拍他的背,正当杰罗打算喊索菲亚的时候,索菲亚已经赶过来了。
    维特挂着满嘴的呕吐物,朝杰罗转过头,“你输了。不是好事……呕!”
    在维特吐第二口的时候,特里曼再次吼道:“谁干的!!”
    特里曼注意到远处有人站着,在训练场二楼的出入口,阿萨亚正背手站在那里。
    阿萨亚并没有走下来,只是在那里看着。
    特里曼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回来了,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大师就在所有人身后。
    特里曼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了那几个人身上,便走上去一手拎一个把他们拽了出来。
    正是汉克宿舍的那三个人。
    “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啊!我一直在睡觉!”
    “对,我七点钟才起来的,期间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是快七点起来的!”
    教官的视线在他们上下扫了两个来回,“那你们衣袖上裤腿上的水渍是怎么回事?”
    “昨晚洗脸不小心弄上去的!”
    教官的视线像是要将他们的衣服烧出洞来,看得他们直发毛。
    特里曼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几个人又是最大的嫌疑犯。他也多少看得出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变化,科迪如果不是被这几个人害死的,还能被谁?
    想到早晨看到的场面,特里曼仍是后怕,纵使他见过再多的尸体,但那是一个孩子,而且得知凶手也是孩子……这是怎样的恶?
    他压抑着愤怒,对他们道:“这次有谁敢承认是自己做的,免罚。”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后,有个人立刻跳起来冲其他所有孩子喊道:“到底谁做的?快承认了,教官都这么仁慈了!”
    他们是团结的铁三角,他们才不会上套!怎么可能免罚?骗他们招罢了!只要有一个人承认,他们三个都得玩完!
    “既然这样,那我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了。”教官冷冷地道。
    特里曼拿出了比上次更可怕的“刑具”,那是一面针板,具体用途不明,他让那三个孩子脱掉鞋袜上去做五百个俯卧撑。
    “把沙袋拿来。”特里曼又对艾德瑞安命令道。
    “要多重的?”
    “四十斤的三个。”
    那三个孩子的表情顿时变成了绝望。
    艾德瑞安用推车把沙袋运来了,教官又让他一一放在他们背上。
    四十斤对现在的艾德瑞安来说是非常重的,就连他扛起来都很吃力,几乎和他体重一样了。难以想象这些孩子承受下去会怎么样。
    他们的手掌、脚趾立刻被细密的针刺破,渗出了鲜血。
    不一会,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看到没有?明知故犯,这就是下场。故意害死同胞,情节恶劣,我还是罚轻了。”
    说完,特里曼缓缓闭上了眼睛。
    索菲亚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我们这样惩罚和教训这些孩子他们做错的事,真的有用吗?”
    “没办法,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他们差点杀了艾瑞斯,这次又害死了科迪。但他们……”
    特里曼睁开眼睛,许久后,他缓缓说出四个字。
    “内部消化。”
    听到内部消化这几个字,索菲亚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们就不能被感化吗?”
    “现在感化有什么用?到了最终测验还是要被淘汰。有些道理他们只有长大了才懂。”
    索菲亚无奈,看着依旧坚持的特里曼,她只能退下去了。在抬头时她也看到了阿萨亚,但她也没有停留多久。
    终于,在他们做了快一百个的时候,有个人哭喊道:“我错了!是我做的,我感到被背叛了,很不爽,当时……是想捉弄一下他,但我没想到他会死啊!我真的……真的没想到……求求你放过我吧!”
    特里曼看了一眼他,又对另外两个道:“你们呢?”
    另外两个也连连认错求饶。
    特里曼叹了口气,还是允许让他们停下了。他招了招手,示意让艾德瑞安帮着他一起把沙袋卸下来。
    这时,莱萨却冲了上来。
    “给我去死!!”她抓住汉克的头发,把他的头一把往针板上按去。
    汉克的腮帮被扎穿了,立刻发出了惨叫。
    其他孩子发出一阵惊呼。
    特里曼见状,连忙去拉:“算了算了!”
    汉克的眼睛差一点就被扎穿,特里曼把莱萨拉开了,制住她:“算了!他们还小,有些事不知道对错严重性,不计后果,你也一样。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莱萨还在不断反抗特里曼,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力量不是他的对手。她猛地一甩手,大步回到原来的地方,入队的时候又故意撞了拉娜娅一下。
    拉娜娅看了她一眼,没有理睬。
    汉克三人在下来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一个人身上。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训练开始进入正题后,特里曼下意识往上一瞥,发现阿萨亚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