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李翊紘篇–遇见了暖春般的她(上)

作品:《初恋多选题

    从小就是奶奶一手将我拉拔长大的,根本没有关于生下我父母的印象,不过那又如何,只要身边有奶奶陪着我,我陪着她,那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家奶奶很伟大,在我开始有记忆后,她总是用小小的身躯,推着笨重的车轮饼摊车,在固定的时间点到街上去卖车轮饼,虽然大家都认为光靠车轮饼维生赚不了多少钱,但那些钱对我们来说却是支撑家中收入的唯一稻草。
    从小我就想快点懂事、快点长大,长到能去打工的年纪,这样奶奶就不会为了我负担那么重了。
    而直到高中前,只要奶奶有出摊的话,我都一定会跟着奶奶一起,虽然她每次总会念叨着我,说什么孩子就是要好好认真读书,外出赚钱这种事交给大人就好了,但我总是将这话听一半,在学校我有好好念书,因为只要成绩够好,就能拿到学校发放的奖学金,不过放学后或是假日的我总是执意跟着奶奶,除了替奶奶分担一些辛劳外,待在奶奶身边的时光是我一直很珍惜的。
    我一直以为只要安分守己就不会惹祸上身,但偏偏上了高中却有人刻意来找麻烦,而那原因就是那个人交往四年的女朋友忽然跟他分手,因为他听他女朋友说喜欢上我,所以他便把我叫了出去,不分是非黑白先对我出手了,但老实说我连他女友长怎样都不知道,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他们两人之间自己的问题,干嘛没事扯到我来,原本在他挑衅的时候,我压根是没想理他的,但那个人出手后,说什么我是没爸没妈的人,他说这话我都还是能接受的,因为我的确没见过自己爸妈,但之后他却越说越难听,甚至提到了我奶奶,用言语将她给侮辱了一番,那个人怎么说我都可以,但奶奶是我唯一的底线,当下没控制好自己情绪的我便也向他出手了。
    一开始虽是他先出手的,但最后因为他被我打的伤势比较重,所以我受到的惩处反而比他重,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家用钱处理了这件事,因此老师到最后也没问清事情真相,在那之后我便成了校内人人都畏惧的对象,只要看到我,就会私下谈论着那件事,因为不清楚来龙去脉的人很多,以至于传闻就越传越偏离事实,当时没特别澄清,是因为觉得自己反而才是受害者,要是那个人没因为那破事来找我麻烦,根本不会发生这件事,加上事后大家都已经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了,我多做解释又还有谁会相信我呢?
    那事之后,我找了间专业的穿洞店,在自己的双耳和眉骨上打了洞,当时心里只是很蠢的想,竟然大家都想与我保持距离,不如就把自己扮成校内大家真的会害怕的对象,营造一种生人勿近,冷漠无情的样子,这也算是我小小的叛逆。
    毕竟与人太过交心,到头来自己只会遍体鳞伤。
    在学校里我会戴着耳环和眉环,也会偶尔抽菸、翘课,放学回家后,我会将它们拆掉,因为我不想让奶奶为我担心。
    那起打架事件是我预料之外的事,当下我没想到会因为这事让奶奶来学校向对方道歉,眼看她弯下腰恳求对方家长原谅时,我的心就像狠狠被人刺了一刀一样。
    辛苦养育我到现在的奶奶,明明现在应该换我来照顾她的,因为我已经不是当年还在读幼稚园的小孩了,一直以来都想让自己赶快懂事、长大,怎么现在我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这么不懂事?竟然让奶奶在我眼前弯着腰和别人道歉。
    即使这样奶奶她也没有骂我,但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天回到家后她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就回到自己房里了。
    见过奶奶露出那表情后,我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奶奶替我担心,也不会再让奶奶因为这种事再被叫到学校去,而我也不会再打架了,虽然一开始并非我本意。
    上了高中后我找了几间会录取学生打工的店,不分昼夜拼命的打工,为了就是想补贴一些家计,毕竟只靠奖学金的钱还是有点勉强,加上奶奶也上了年纪,我捨不得她再这样出去摆摊,虽然我有叫她别再每天都去出摊,但她总是不听我的劝,跟我当时一样,她叫我在家读书,我却偏偏要跟她一起去,不过最后奶奶还是有将我一半的话听进去,最终她减少了出摊的天数,至少这样能让奶奶身体比较没有负担。
    至于我要怎么知道奶奶她有没有骗我呢?
    这件事我也是想了很久,但答案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自己跑出来了。
    在学校里我为了能让自己耳根子清静些,于是便找了没人的地方躲了起来,那地方也就是校园角落的大榕树,因为榕树长得茂盛,所以我躲在树上,靠着树干休息,其他人也不会轻易发现,只要躲在树上,让自己被树叶包围着,就觉得身心舒畅,脑中杂乱也会一扫而空,是个能让我在学校里稍微卸下面具的地方。
    第一次爬上树时,就发现了学校后方围墙外,竟是自己熟悉的巷子,因为那巷子就是奶奶卖的车轮饼的那条巷子,所以我总会在奶奶和我约好的出摊时间时,躲在树上看着奶奶,想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着她,没打工时也会放学马上绕到巷子那帮奶奶,看着她面带笑容卖出一份又一份的车轮饼,我心里也会跟着一起开心起来。
    我本来以为大榕树这地方不会有人过来的,但却没想到慢慢也有其他人会将这当成抽菸、翘课的地方,只要他们不要太吵或者是在这里打架,我都会选择视而不见,因为他们抽完菸就会走了,但有时有人比我早一步到大榕树这,他们一看见我出现,就会像是看到鬼一样,拔腿就跑,这可能是打架事件后,我唯一得到的好处吧,在学校我能自己一个人独享清静。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期待上学的日子,这是我升上高三后初次体会到的感受,一切都是因为那天遇见了暖春般的她,我的世界在我没注意时,无意间被人悄悄地无声无息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