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单相思(三)
作品:《无悔前行》 纪朵拉急急忙忙地跑回耳房,贝勒爷等人则是留在景仁宫院内等着看她要变什么把戏。过了一响,她才匆匆地跑了出来,手上似是拿了什么东西。
纪朵拉气喘吁吁道:「既然贝勒爷坚持要赏,奴婢受之有愧,那奴婢也不能让贝勒爷空手而回。喏!请您收下。」
说完,纪朵拉递给绵宁一包袋装口香糖,它的外包装为深蓝色的反光塑胶材质,上头还有些看来与这朝代格格不入的绿底蓝边英文字,一拿出来当场眾人目光都为之一亮。
贝勒爷看着觉得新奇,便问道:「这是?」
纪朵拉脑筋一转,得意地解释道:「这个呢,是一种能用来提神的糖,说是阿美利坚来的。奴婢阿玛为经商之人,常是四海为家,所以三不五时会给奴婢带回一些……算『舶来品』,都是些洋人正流行的玩意儿,因此这糖即便在华衣锦食的宫内也算是珍奇少见的,奴婢想将之献给贝勒爷。」
绵宁仔细地端看手中的口香糖,越看越有趣,竟喜不自禁地傻傻笑了出来。
他兴味盎然地说:「我要吃!我倒要尝尝这是什么滋味,什么糖本爵没吃过,我最爱吃糖了!」
绵宁花了好一番工夫都无从开起外包装,见状的纪朵拉便赶紧帮忙。最后,他终于从袋中取出了一颗洁白的四方形口香糖,还小心地嗅了一会儿。
「贝勒爷,享用它之前奴婢提醒您,这糖千万不能吞致腹内,只能咀嚼,当您咬至索然无味之时,就能吐掉它了。」
绵宁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地将口香糖放至嘴里,然后细细地咬开它,随即一阵刺鼻呛辣的劲儿往脑门衝,瞬间他睁大了双眼,清秀的脸庞浮现出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表情,颈部青筋绽露,样子看起来有些笨拙却带有几分可爱。
她心想,或许绵宁是第一个吃到袋装口香糖的清朝人呢。
虽然有些失礼,但纪朵拉忍不住捧腹笑道:「好吃吗?贝勒爷有没有精神百倍的感觉?奴婢以前上班时都要吃上几个这糖呢!」
良久,绵宁表情才平静了下来,似乎已渐渐适应了这清凉爽口的刺激感,他紧紧抓住了袋装口香糖,边嚼边说:「好!我还是头一次尝过这种味儿的糖,微祉姑娘,我喜欢。」
「贝勒爷喜欢奴婢便放心了,切记不要吞下去咯!」纪朵拉再次提醒。
一旁的硕妃也跟着好奇,本来绵宁还打算也让她尝尝,但行事谨慎的硕妃最终还是觉得罢了,便回绝了他的好意。大伙儿聊得兴高采烈,在院内停留了好一下子才肯散去。
而今日直至入夜时分,纪朵拉总算伺候完娘娘安置,回到耳房。
当她推开耳房之门时,发现碧娥埋头趴在桌上,纪朵拉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她向前靠近了碧娥,轻轻拍了她,确认她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可怎么都不见有任何回应。
纪朵拉一时觉得惊慌,又更用力地拍了她,也越发大声地唤了她的名,碧娥仍是无动于衷。
「碧娥该不会是死了吧!」纪朵拉害怕地喃喃自语。
碧娥这才抬头,没好气道:「说谁死了,你才死了。」
看见碧娥还活着她便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追问:「碧娥,你怎么了?」
「走开!你不要问,离我远一点,我现在不想与你说话。」碧娥的头仍未抬起。
碧娥虽说是趴着说话,声音有些朦胧,但纪朵拉听得很清楚,碧娥现在心情不是太好,而且居然还说不想与她说话。
纪朵拉左思右想,自己到底是哪里犯着了碧娥,忽然她灵光一现,惊觉上次碧娥这样对她不理不睬之时好像也是在绵宁造访景仁宫那天,而今天他正好也有来,她又想起今早碧娥才与她说过的那席话,那么她的推敲便很合理了。
没错,就是为了绵宁。
她悄悄地靠近碧娥,听见了碧娥在啜泣的声音,她心想,唉!又是一个为男人所苦的女人。
「碧娥,好了啦!快起来嘛!」纪朵拉边喊还边胡闹地搔碧娥痒,却没想到带来了反效果。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碧娥短暂地抬起了头,已是哭得花容失色,她狠瞧了一眼纪朵拉之后,便又继续趴着。
纪朵拉也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一个因为男人而哭泣的女人,毕竟自己也吃过男人的亏,在感情的世界里她觉得自己根本嫩得跟一个初心者一样,又有什么资格去开导她呢。
后来她又想想,不对!自己没有愧对碧娥,而她现在那么排斥自己,想必其中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难不成,碧娥觉得绵宁喜欢自己吗?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她就有方向了,于是纪朵拉便硬着头皮重新前去安抚碧娥,她轻轻地在碧娥耳边道:「好啦!你想太多了,我一点也都不喜欢贝勒爷,当然贝勒爷一点儿也都不可能看上我。」
「真的?」碧娥听到这突然抬起头。
纪朵拉又惊又喜,没想到这招竟然奏效,「当然是真的!」
「我不信!就算贝勒爷看不上你,但我看你对贝勒爷确实有好感。」语落,碧娥又再度趴在桌子
上。
没想到这碧娥还真不好对付,她得想想其他方法才行。此时此刻,她眼角瞄到梳妆台上放着绵宁今早给的头饰礼盘,她心想,或许这可以拿来用用。
她将之重重地放在碧娥趴着的桌上,撞击的声响一下子震惊了碧娥的心底,但她仍然是处之泰然、毫无动静。
「喏!这是今天贝勒爷赏的,如果你想要,全部便拿去也行。」纪朵拉爽快道。
碧娥默默地抬头瞥了一眼,还真是今早贝勒爷赏给微祉的头饰。
「还看什么,拿呀!这些都是你的了。」
碧娥用袖子拭乾脸上的泪水,似乎已是卸下心防,呜咽道:「可这都是贝勒爷给你的。」
纪朵拉坐在她身旁的圆凳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般温柔道:「碧娥,我会这么做便代表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这贝勒爷的礼,更别说我对他含有丝毫好感了,都是天方夜谭。」
「那你认为贝勒爷看得上我吗?要怎么做他才能明白我的心思呢?」碧娥抽抽搭搭地问。
这是一个好问题,但纪朵拉可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看着现在的碧娥,她就回想到过去的自己,那个曾被感情伤害的自己,即使经过了岁月的催化,她依然是一蹶不振、毫无长进。
她勉强地说道:「碧娥呀,我相信你只要在贝勒爷面前全力展现你的心意,他总会看见的,你就别担心了。」
但这么做真的会有用吗?或许有,但更大的机率没有。这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能说它是女人生命中最复杂的课题之一。
这天夜晚,纪朵拉安慰碧娥到了深夜,她才愿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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