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之5
作品:《遥知木槿花开时》 她一时尷尬的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脸上一片燥热,双眼却难以控制地不住往季知哲身上扫。
纵使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才从浴室出来的季知哲,也着实能够被讚上一声「美男出浴」。
湿发因为擦拭过而显得凌乱,过长的瀏海末梢服贴的落在眉上,顺势滴下的水珠落入眼里,让他不适的瞇起一边的眼,一瞬后又缓缓睁开。
注意到小丫头着迷似的眼神紧盯着自己,饶是因工作关係早习惯被人热切注视,季知哲在这一刻仍感到有些不自在。
抬脚走到郑依槿面前,将仍呈现呆滞状态的人拉入内里,关上门后,他随手把毛巾盖在她头上,胡乱揉了一把。
「别看了。」
季知哲的嗓音听上去还有些沙哑,却再不似昨日一般情绪外露。
眼前一片黑的同时,郑依槿回过神来,待意识到自己刚才盯着季知哲看傻了,颊上又是一热。
她尷尬地清清嗓子,把头上的毛巾扯下,瞅了瞅已经走回沙发上坐下的季知哲,敏锐地注意到他下意识捂了下肚子的手。
郑依槿后知后觉想起来此的目的。
脱了鞋入内,把毛巾随手掛上椅子椅背,她在季知哲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思索着如何开口最为恰当。
没等她想出合适的问句,原正使用着手机的季知哲忽然蹙了下眉,而后抬眼看她,先她一步开口。
「吃过午饭了?」
问的还是她想问的话。
郑依槿摇了下头。
松口气似的,季知哲紧蹙的眉头一下松开,他揉揉额角,低声道:「陪我去接个人,然后吃饭。」
「我们一、一起吗?」郑依槿过于紧张,脑中想的什么,当着季知哲的面就直接脱口而出,说到一半还差点咬了舌头。
「你不想?」她的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震惊,他这会儿脑袋还有些疼,算不得完全清醒,一时倒难辨明她的情绪,只下意识做出猜测。
「我想。」
像是怕他反悔,郑依槿话答得快,一张脸红扑扑的,眸中透出紧张,面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季知哲的心一下软了。
好像只要有这么个女孩子在身旁,所有足以将他推入严寒隆冬与无边黑暗的手,都会消融在她的光芒里头。
垂着眼眸笑了下,季知哲起身捞过昨晚随手拋在沙发另一头的外套,起身走向玄关,并在门口顿足,回首看她。
果然如他所想,郑依槿又呆立在原地发呆。
「又不走?」
「要的。」
如梦初醒一般,她被他的声音拉回神绪,几步来到他身侧穿鞋,随在他身后离开涂砚书家。
还是相同的副驾驶座,却没有一回生二回熟这种说法。
郑依槿说不上哪次更紧张。大概是一样紧张。
别说她自己有所察觉,季知哲在旁看过这么两次这回也看出来了。
「我这么可怕?」相似的问句又一次自他口中蹦出,话出口的剎那,他自个儿都愣了下。
脑中隐约浮现些许对话。
昨晚喝得太醉,他依稀记着自己给郑依槿打过电话,适才察看手机中的对话纪录时,发现聊得不是很多,可就只那么几分鐘的对话,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内容,脑中不时闪过的零碎字眼着实难以拼凑。
「不可怕。」郑依槿不晓得季知哲对昨晚的对话根本没点印象,只在听到相似问句时,想起昨晚曾有过的心里话。
像是要取信于他,她鼓起勇气看他,认真道:「我不怕你。」
要是她的手别握得那么紧,估计这话季知哲是信的。
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笑了下,却是说了个「好」。
没戳破她的谎言,也没问及昨晚的对话。
郑依槿看出他没信她的话,抿紧唇,挣扎半晌,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都没再说话,车内没有音乐作为背景,一时静得郑依槿有些坐立难安。
停红灯时,季知哲侧头看了她一眼,从她的小动作中发现她似乎比先前还要紧张,略一思索后,他将此归咎于车内太静,气氛沉重,故而伸手旋上车内音响的音量纽,想拨点轻快乐曲来听。
频道定在电台,才一打开,伴随着主持人语音落下的同时,熟悉的乐曲流泻入耳。
猝不及防之下,季知哲怔在当场。
用不着听到歌词,单听主旋律他也清楚知道就是他与郑依槿一同录製的那首男女对唱情歌。
他早忘了这首歌将于今日释出,近几日他的心神全在他处,上回想起时还是因为郑依槿发来的讯息。
可于那时的他来说,却连回应她的力气都使不上。
十几天以前,他对这首歌有过期盼,有过喜悦;十几天以后的现在,他只想这世间再没有这首歌来提醒他,他曾犯下的愚蠢错误。
季知哲的低气压过于明显,随即冲淡了郑依槿听见两人合唱歌曲时所起的喜悦。
像是瞬间被拉回昨晚接到电话时的情绪里头,心脏飞快得跳动起来,整个人惶惶不安。
她轻声唤他,他没有反应。
绿灯了,他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郑依槿慌得不行,想伸手推他,后头静待片刻的驾驶终是不耐烦的按下喇叭,刺耳的声响盖过车内音响流泻而出的乐曲,顺利让季知哲回神。
没有注意到一旁郑依槿伸至一半的手,季知哲长吁出一口气,缓缓踩下油门,向着前方行去。
却在拐过弯后,将车靠边停下。
车没有熄火,熟悉的嗓音仍旧轻声歌唱着,季知哲微仰头,手臂轻压上眼皮。
郑依槿静静看了他一会,越过他,看向车窗外。
天空灰濛濛一片,昨日没下完的雪,今日随时都会再降下。
她想,这个冬天的雪似乎特别多,怎么样也下不完,连带着风都比以往冷上几度,吹得人遍体生寒,无从取暖。
她陷入对气候异常的思索。
而他静默良久,哑着嗓开口。
「依槿,我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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