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 第24节
作品:《隐婚》 袁凌还以为叶涞是没倒过来时差,吃过饭让他上楼休息,需要什么就跟他们说。
叶涞摇摇头说不累,一直跟在盛明谦身后,盛明谦去厨房,他就小步跟上去进厨房帮忙,盛明谦去卫生间,他就在门口等着他,盛明谦看电视,他就安安静静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盛明谦去院子里跟多多咖啡玩儿,他就找两根香肠拆开,一根递给盛明谦,一根自己拿着,俩人并排蹲在地上喂猫喂狗。
远远地看上去,好似一派和谐。
袁凌最后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是闹别扭了,找了个空档偷偷去问盛明谦。
“你跟小涞吵架了?”
袁凌问完,又转头瞄一眼客厅里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涞。
电视节目里说的是芬兰语,看叶涞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看懂,只是盯着电视机在发呆。
她又用手肘杵了杵盛明谦胳膊,压着声音说:“我说明谦,我承认你拍得电影是不错,但你也要学会过生活。”
“妈,我们没吵架。”盛明谦洗了几个小番茄,准备做沙拉,手上的动作很利索。
“没吵架你拉个脸干什么?小涞一整天都围着你转了。”
盛明谦洗番茄的手一顿:“有吗?”
袁凌捏了捏盛明谦的脸:“别拉个脸,笑一笑嘛。”
盛明谦勉强挤出一个笑,继续洗菜。
袁凌想到什么,脸上表情严肃了不少:“我跟你爸爸,以前太忽略你了,错过了你很多重要的成长时间,等我们终于有时间了,发现你已经长那么大了,很多时候我跟爸爸都有种恍惚感,总觉得昨天的你才是那么大点儿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长那么高了,都已经结婚了,结婚了也不跟我们说……”
袁凌跟盛德辉以前都是驻外记者,盛明谦在国内生活接受教育,小时候是外婆一个人在带他,夫妻俩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一直到外婆去世,盛明谦十六岁才跟他们一起生活。
盛明谦看着袁凌通红的眼眶,带叶涞回来之前,袁凌在电话里问他带回来的是谁,盛明谦没瞒着,直接跟他们坦白是结婚对象,当时他并没想那么多,没想到袁凌误会了。
他揽了下袁凌肩膀哄她:“妈,我跟叶涞没吵架,我没跟你们说,当时是有原因的,不是不想说。”
袁凌没再问别的,整理好情绪,在盛明谦胳膊上拍了下:“没吵架就好。”
袁凌知道从盛明谦这儿问不出来什么,又去客厅里找叶涞,找了个由头,说要叶涞陪她出去散散步。
袁凌跟盛德辉喜静,没住在市区中心,周边的邻居隔得并不近,两个人顺着房前的小路走。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就能到海边,等你跟明谦明天休息好了可以一起去玩儿,也可以去南码头,那边热闹,出海钓鱼还有潜水,风景很不错,你们这个季节来刚刚好。”
赫尔辛基建在丘陵起伏的半岛上,毗邻波罗的海,周围都是小岛,在跟盛明谦来之前,叶涞早就查了很多芬兰旅游攻略。
他的计划里有很多想跟盛明谦一起去看的地方,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跟盛明谦提。
叶涞陪着袁凌一直往前走,袁凌跟他说了很多盛明谦小时候的事,都是叶涞不知道的盛明谦。
盛明谦接受过采访,但他很少在采访里谈及自己的生活,基本上只回答电影相关的问题,叶涞听得入神忘了时间。
傍晚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橘红色又在一点点变暗。
“小时候明谦想当网球运动员,后来受了一次严重的伤就做不成运动员了。”
“哪里受伤了?”叶涞一听到这个,就着急插了一句。
袁凌笑着答:“是右肩韧带。”
“严重吗?”
“当时做了手术,正常生活不影响,但是不能再打网球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会打网球。”叶涞小声说。
“再后来他才想做电影,明谦是跟着外婆一起长大的,外婆很喜欢看电影,小时候就经常带着他去电影院,后来他想做导演,也是受外婆影响。”
“明谦这孩子,把很多时间都给了他的电影,自己的生活却总是忽略,就跟我们年轻的时候一样,现在回头再看,那时候我们错过的东西太多,遗憾也太多……而遗憾的大多数是因为某一刻应该做的事,最后却无限期推移……”
叶涞认真听着,袁凌说得对,他想承认却又觉得无力。
天已经黑了,盛德辉给袁凌打电话,让他跟叶涞回家吃饭,他跟盛明谦已经做好饭了。
叶涞刚进门,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新闻推送,本来没太注意,但是上面的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里面的人名没写全,但单从配图就能认出里面的人是李田峰。
新闻标题是,某娱乐公司老总李某某被抓,涉嫌强奸罪,故意伤害罪,绑架等多项罪名。
“明谦,新闻里说李田峰被抓了……”叶涞把手机拿给盛明谦看。
盛明谦放下手里的餐盘,往他手机上淡淡扫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李田峰被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早就知道了。”
叶涞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偏头试探着问盛明谦:“那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盛明谦冷哼一声:“是李田峰自己咎由自取,恶人自有天收。”
第30章 我爱你怎么说?(二更合一)
(一更)
李田峰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儿里传开了,各大平台都在转发相关消息。
孙玉豪也给叶涞发了那条新闻链接,又给他发了一条“谢谢涞哥”。
叶涞能理解孙玉豪现在的心情,他们都算幸运,没多说什么,只给他回了个小熊抱抱的表情包。
上次他解约的电视剧也爆出了中断拍摄的消息,在李田峰之后那部电视剧的导演紧接着也被带走了。
有人拍手称快,自然也有人愁,愁的是李田峰大张旗鼓包养的那几个明星,现在都在努力跟他撇清关系,生怕李田峰被抓会连累到自己的星途。
但新闻爆出来还不过三个小时,很快又流传出一个长长的名单,名单里列出了跟李田峰有牵扯或者有关系的圈内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哪种关系。
原本只是一个娱乐老总被抓,毕竟他是幕后人,并没引起太大范围的关注,只在圈子里私下传开了。但那个长名单流传出来之后,圈内人人人自危,名单上赫然在列不少小有名气的明星,李田峰这几年喜欢小男孩儿,以前是男女不忌荤素不挑,名单里有男有女,甚至有几个现在已经是一二线明星。
一晚上没过,名单里的人纷纷发博澄清自己,也有不少人直接发了律师函跟报警记录,但名单已经流传出去,大多数网友跟看热闹的人宁可信其有,只有各家粉丝们都出来维护,各方忙得是不可开交。
名单虽然很快被撤了,但已经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左崎消息最灵通,早早就把那个名单转发给了叶涞,叶涞早就看过,没有他跟孙玉豪的名字。
叶涞甚至也收到了不少粉丝私信,有人提醒他小心,也有人庆幸他不在列。
叶涞总觉得,他跟盛明谦这次来芬兰太过巧合,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他从来不相信有巧合。
正如他当年,他“巧合”地进了盛明谦的房间,又“巧合”地录了那夜他跟盛明谦的视频,在盛明谦眼里,也一定是没有这么巧的巧合吧,可能到现在他心里还在厌恶他当初的卑劣行径。
盛明谦年纪轻轻就进了这个圈子,在这个充斥着各种虚伪面具,人来人往又热闹纷纷的名利场里待久了,“偶然”跟“巧合”这样的词早就被他从认知里剔除干净了吧,每一个所谓的意外跟飘过来的眼神,都可以进行等价换算——
钱,资源,逐名逐利是这个圈子里口中眼中心中已经锈死的东西,隔得老远就闻到了包裹其中的酸腐的霉变味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来真心可谈?
所以盛明谦又怎么会相信那些都仅仅是巧合,或许还会以为,从一开始,他在试镜酒店的走廊上叫住他的那一刻起,每一个细节都已经成为了他早就设定好的“铺设”罢了,后面电影拍摄的那几个月,也不过是步步为营。
直到那夜荒唐。
而这次,之前他以为盛明谦会带他回来,是担心他会多话暴露他们的关系。
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叶涞心里有种感觉,总觉得盛明谦像是在暗戳戳地保护他,不想他掺和这件事或者牵扯其中,所以干脆带他一起来了。
不管是不是事实,想到这种可能性,叶涞一下子就抓住了那点儿缥缈的东西,像是临时止疼药,哪怕仅仅只是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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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盛明谦来了赫尔辛基之后都是好天气,倒了两天时差,第三天早上一吃过早饭,盛德辉就把车钥匙甩给盛明谦,袁凌笑着推他们出门玩儿去。
赫尔辛基的秋天是彩色的,松柏依旧苍翠,枫树已经满头发亮的红色,青黄的树叶轻飘飘卷在风里,轮船汽笛声从不远的远方吹过来。
他们出门算早,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影,盛明谦开着车,叶涞坐在副驾。
在这里他们不用遮遮掩掩,被人认出的几率并不大,叶涞没戴帽子跟口罩,他喜欢此刻跟盛明谦一起出现在阳光里的感觉,和煦微凉的风,暖烘烘的太阳光。
一切都好,哪怕只是暂时的。
车窗一直开着,叶涞手臂搭在窗沿上,伸出手摸风,感受风穿梭在指缝间的形状,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盛明谦慢慢降低了车速。
叶涞一直望着窗外,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看到什么都问。
“明谦,那个红色的,很漂亮的果子是什么东西?”
盛明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他:“在国内也有,我们叫它红豆杉。”
叶涞有点惊讶:“原来那就是红豆杉,我只听过但没见过,红得很鲜艳,真漂亮,能吃吗?”
“那东西泡水有毒,”盛明谦握着方向盘,很不解风情地说:“生活里,很多漂亮又鲜艳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叶涞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此刻的好心情并没受影响,但还是偏头说他:“明谦,你也有毒。”
却也鲜艳,明知有毒,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后半句话叶涞没说,又问他:“明谦,你会说芬兰语吗?”
“会。”
“那芬兰语里的红豆杉怎么说?”
“当地人叫它kiinalainen jnes.”
“那芬兰语里的,我爱你怎么说?”
叶涞跟盛明谦来芬兰前也用翻译软件学了几个单词,比如最简单的问候语,你好,谢谢,对不起,哪哪哪该怎么走……
我爱你这个词他也已经学过了,不过是想问问,盛明谦没有丝毫停顿,就用芬兰语回答了他的问题。
“ min rakastan sinua.”
盛明谦说芬兰语的时候,嗓音低沉醇厚,中间的单词听起来是小舌头的卷舌音,他说出口带着缱绻辗转的味道,叶涞闭着眼仔细回味了一遍,学着盛明谦的发音也说了一遍。
“ min rakastan sinua.”
“ min rakastan sinua.”
“ min rakastan sinua.”
“我说得标准吗?”叶涞一连说了三遍,桃花眼里盛了很多此刻秋天里让人砰砰直跳的风。
盛明谦握着方向盘挑挑眉,眼底的情绪被叶涞说的芬兰语轻轻震动了下,漾着丝丝波动,让人琢磨不透。
最后他也只是简单评价一句:“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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