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上了楼。
    方如凤还要跟上去，吴桂英伸手拦了，“夏夏这两天不太舒服，你就别拉着她聊了。”又说方如凤，“家里出事找沈山去，你家沈山当家作主，这有事找他，他一个大男人，他要是都解决不了，你找夏夏有什么用呢？”
    这话挺有道理的。
    方如凤就该去找沈山。
    “妈，沈山工作呢，这不得他下班回来再说啊。”方如凤道。
    “沈山要工作，我这女婿就不工作了？”吴桂英摆手，“行了行了，我这边忙着呢，你一个城里人，认识得人多，自个去找找邻居亲戚。”
    以前方如凤家里瞧不上他们乡下人，现在倒是指望上了。
    方如凤现在家里遭了难，不太敢吴桂英顶嘴了。
    婆婆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撒泼吧。
    她现在工作也没了，要是连婆家都得罪了，以后这日子……
    方如凤不敢想。
    “妈，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记得按时接孩子，”吴桂英叮嘱，“这日子好也是过，不好也是过，事情总要过去的，你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别把什么都自己身上扛。”
    一个女人，哪扛得住啊。
    最后还不忘说，“真是急事，就去沈山单位，跟他说。”
    吴桂英深知自己认得的人少，帮不上忙。
    她现在来往的就筒子楼的那些邻居，还有这边左邻右舍聊得来的人，都是平头百姓，安安生生过日子的人。
    方如凤沉默的走了。
    她一走，孙秋枝就拉着吴桂英说了房子的事，“就是帮忙两天，就把她那娘家送的房子给沈夏，你劝劝夏夏，让她跟梁松辛苦辛苦，把房子收了得了。”多好的事啊。
    吴桂英道，“孩子们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孙秋枝一脸可惜。
    -
    沈夏在楼上休息了一会，下午出门了。
    之前她就知道电气厂彻底改成吹风机厂的事，说是要自主经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沈夏准备去摸摸底。
    她没去吹风机厂，而是去了商场，在商场的各个柜台都转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吹风机的货，一去，还真找着了。
    柜台很小，吹风机也不多，也没有宣传抽奖的事。
    沈夏没有跟安市这边的商场合作，并没有业务员。
    看到吹风机，她就猜到是年书记他们弄出来的，他们胆子还真大，没跟她打声招呼，就摆出来卖了。
    不知道有专利权吗？
    沈夏在各个商场都转了一下，有五个商场有货。
    她都记下了，回到家，把在深市就准备好的文件拿了出来，一个是申请的吹风机的专利，二是证明春风牌吹风机属于她的文件，还有第三份，是起诉吹风机厂的文件，他们只是代工，并没有售卖吹风机的资格。
    这文件她原先不准备拿出来的。
    东西准备好。
    沈夏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去吹风机厂一趟，跟年书记把这事挑明，让他们把货收回来。可这样一来，要是谈不拢，又容易打草惊蛇。
    可是直接起诉吹风机厂，又太绝情了些。
    沈夏决定晚上好好想想。
    吴桂英在门外喊沈夏吃饭，沈夏把文件放好锁起来，这才下楼。
    今天家里的人还挺多了，二叔三叔都来了。
    三叔精神不错，三婶挺憔悴的，二叔最近摸藕钓鱼什么都干，赚了好些钱，二叔这手里的钱只留一小部分备用，剩下的都给二婶。
    “大哥，我个朋友，他认识的人开了一个养鸡厂，特别赚钱，你跟大嫂有没有兴趣一起干？”沈三叔干劲十足，还拿出了一份报纸，“你看看，这养鸡都上报纸了，你们这边卖卤蛋、茶叶蛋，一天要不少鸡蛋，要是咱们自己开养鸡厂，到时候鸡蛋直接给你们送过来，多方便啊。”
    沈三叔说完，看向吴桂英，“大嫂，只要投一千块，这养鸡厂就你的一半。平常不用你管，有专门的人管，你只要年底等着分钱就行！”沈小兵手心有点冒汗，他一直觉得大哥大嫂起早贪黑的做点吃的，赚不了大钱，可是有人跟他算了一笔账，他大嫂这生意做下来，两个月不到就能赚上一千。
    现在大嫂手里肯定是有这钱的。
    吴桂英听得有点心动。
    主要是这鸡蛋，是她日日都需要的，不管是茶叶蛋，还是炒饭，都是要蛋的。投养鸡厂，还能赚钱，这听着挺让人心动的。
    “报纸给我看看。”
    沈三叔赶紧把报纸递了过去。
    吴桂英拿到报纸，跟沈夏一起看，报纸的第三页，确实有个小篇幅在写养鸡厂的事。沈夏仔细一看，这报导都是去年的了。
    “怎么样？”沈三叔道，“大嫂，你看，我没骗你吧。”
    一千块，那可不是小数目。
    吴桂英可舍不得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再说了，这报纸上的养鸡厂赚钱了，但也不能保证开养鸡厂的个个都赚钱吧。
    沈夏把报纸放下，对沈三叔道：“三叔，我看还是别开养鸡厂了。你先去安市周边看看，开了多少家养鸡厂，考察一下，要是开得多，这养鸡厂的鸡蛋怕是销不出去了。”
    沈三叔还真没想到这点。
    心里一慌，“没那么快吧。”
    沈夏道，“你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大家谁不想赚钱？”从报纸上找个新闻看到赚钱的，就觉得找到致富的法子了。
    这报纸销售多大了。
    咱们国家人那么多。
    “那可怎么办？”沈三叔面色发白，“我都添钱去买鸡崽了。”
    这话一出，一桌子都盯着沈三叔。
    沈大国问他：“你哪来的钱？你还欠着好几千的账呢。”上回他给小兵的钱，没拿去还债啊？
    吴桂英在他身边，他又不敢问钱的事。
    沈三叔缩着头，“我找人借的钱。”
    他是这样想的，“我要是开了养鸡厂能赚钱，到时候不光能把债还了，还能把欠大哥大嫂的钱给还了。”
    唐婕帮着沈三叔说，“没准这养鸡厂没人开，就咱们知道呢。”
    这三叔欠了债之后，三婶平常都不怎么打扮了，人也低调了些。
    沈夏想了想，“三叔，这样，要是办养鸡厂的不多，你就办吧。要是这周边有十几家开养鸡厂的，你就别开干了，把鸡崽卖出去，然后在养鸡厂附近开个饲料厂，那些养鸡厂的老板肯定找你买饲料。”
    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惊了。
    还能这样？
    半天。
    沈三叔才像是悟到这话的意思，激动得得跳起来， “夏夏，你这脑瓜子就是灵活，这主意好啊！”这主意可太好了！
    他看沈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直把沈夏当作财神爷来看。
    他这会连饭都不吃了，起来就往走，“我去看看，现在就去。”
    唐婕也站了起来。
    沈三叔都走到外头了，又折回来，“今天这事你们可谁都没说啊，我日后要是发财了，一定给各位包个大红包。”
    生怕有泄露了开饲料厂这门好生意。
    沈大国问：“这一千块……”正准备说不是要一块投钱吗，这还没完呢。
    沈三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去找人借，我自己开。”这见得着的赚钱生意，哪还需要别人投钱啊。
    需要别人一起承担风险的，才要拉着别人呢。
    沈三叔觉得时来运转，这人到霉到了头，好运总还是要来的。
    沈夏又提醒道：“三叔，养猪厂也要饲料的，可以都看看。”
    “好好好。”沈三叔心里牢牢记着了。
    沈三叔很快就走了。
    饲料厂这事，孙秋枝都听得心动了。
    晚上回家，跟沈大军说了这事，沈大军不同意，“老三就指着这门生意翻身呢，咱们现在干得好好的，就别跟他过不去了。”又说，“老三欠了那么多的账，人要是逼到绝路，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孙秋枝一想也是，就打消了也开饲料厂的念头，又低声与沈大军说，“大嫂家这铺子是怎么开的，哪进的货，我算是全弄明白了。”
    沈大军看着她。
    孙秋枝道，“过些天你手上的活少了，就去安市到处踏一踏，看哪有合适的位置。”
    沈大军问：“会不会太快了些。”
    才去大嫂家做了一阵，转头就全学了开店，这落人口舌。
    “我会不知道？”孙秋枝说，“你是不知道一天这流水有多大，这少开一张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
    又说，“那李寡妇做事挺麻利的，到时候要是有机会，我就把她一起带走。”正店开张，正缺人呢。
    “这不好吧。”沈大军不赞成。
    孙秋枝可不管他，“你以为这熟手是那么好找的？”关键是这李寡妇不用回家，日日都能在店里。
    挺好的。
    她还说呢，“咱们把乡下的那个大彩电搬来，肯定比大嫂这边更吸引人。”大彩电颜色多好看啊。
    沈大军道：“下半年再说吧，你先干着，大嫂也没亏待你。”工资也开得高。
    孙秋枝可听不进沈大军的话，她这会满脑子想的都是吴桂英店铺收的那钱，每天五毛一块的钱，积少成多，单是她收的那些零钱，都不止一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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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夏吃完晚饭，出了趟门，给梁爷爷那边打电话，是关中医的孙子关印接的，一问才知道梁松搬到新房去了，要是找梁松，就打沈夏自己家的电话。
    沈夏一听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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