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她的手腕

作品:《镣铐分你一半(双生兄妹 骨科)

    高三的周末真是特别珍贵,在过了短暂的春节假期后,余下的高中生活里每月只有这么一天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所以任梨通常都会睡到自然醒好好放松一下。
    四月末五月初已经算是一年中气温最适宜的时候了,微风带着点暖,吹再稍大点也不会让人再披上已经脱下的厚重外衣。
    不过这样好的季节也有任梨不太喜欢的东西,那就是阴天。
    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春雨会滋润万物,可一到下雨天厚重的云就会盖的天空阴沉沉的。
    春天的雨虽下的不大,可任梨总觉得那种潮湿的气息会附着在皮肤上,让她很不自在。
    她和任清秋说这种感觉的时候他们小学科学刚好学到环境污染那里,当时不少小学生都开始害怕突然天降酸雨,每次下雨都老老实实裹好雨衣,生怕这不是普通的雨水被淋到了就会只剩下一句骷髅。
    任清秋那天放学回家就把两个人摆在门口架子上的雨衣都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别怕小梨,只要哥哥每天装着雨衣你就永远不会被淋湿。”
    那时候任梨看任清秋的眼神里全是崇拜,她觉得他哥哥真聪明真伟大,就和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一样保护了她的生命。
    她每次想起这事儿都觉得怪有趣的,小孩子心里想的东西真是又简单又奇妙。
    不过这么多年了,任梨也记不清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不喜欢下雨天了,但应该不是因为害怕下酸雨导致的。
    现在她依旧讨厌被雨水淋湿的感觉,所以任清秋有在书包侧边袋常备两把折迭伞的习惯。
    今天阴天,窗外的树都被云压的无精打采的,秃枝缀新叶却看不出生机。
    任梨伸了个懒腰,树是不会移动的,而人需要靠活动才能提起精神,今天有件事必须做,不能浪费时间发呆了。
    任梨先是轻手轻脚的打开任清秋卧室的门看看他的情况,因为还拉着厚重的窗帘,所以房间里只有极其微弱的光,什么也看不清。她捏着把手把门开到最大让走廊上的光照了进来,房间里终于亮了点,自然光也不会影响他的睡眠。
    任清秋穿着白色睡衣平躺着,双手规矩的放在腰间的被子上,睡相极为端正,甚至睡衣扣子都是一丝不苟系到领口的,要是再给旁边撒上点玫瑰花瓣搞点粉色幔帐他就是当代睡美人了。
    “太守男德了吧哥哥,”任梨慢慢关上门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继续放缓脚步往阁楼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浮现出痴汉笑,“以后我要买那种深v睡衣给哥哥穿,没有扣子看你怎么系嘿嘿嘿……”
    当脑补小剧场演出完成的时候她也打开了阁楼储藏室的门,上面这层不常来,安装的还是十几年前流行的白炽灯,明亮的灯光照的任梨因睡眠不足而有些无神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吐了一口气,想了想刚才观察到任清秋呼吸很均匀,表情也很放松,感冒应该是差不多好了。
    她这就放心了,待会还得给任清秋讲讲昨晚整理的十几道大题,他们班老师觉得这是今年命题的几个方向,不知道任清秋掌握了多少,不过他要是身体还不舒服的话就休息这一天也没什么。
    任梨的目标是国内top4高校中任意一所,她有九五成把握,就看任清秋的成绩如何了。她小学到高中一直和任清秋上一所学校,如果高考任清秋能稳定发挥,那在大学校园里也会有他的陪伴。
    储藏室杂物不多,但很多都是落了灰的老物件。
    任梨小时候常把这里当做秘密基地,沿屋顶分出的阁楼都有个斜坡,这地方就特别像动画片里的三角帐篷的一角。
    小孩子特别喜欢玩过家家,尤其是有个现成的玩伴时。最常用的背景设定是他们流落荒岛,两人饥肠辘辘。她让任清秋呆在角落不要动,自己出去“觅食”带给他吃。
    任清秋虽比任梨早出生一两分钟,是时间定义上的哥哥,但那时他反应能力比同龄孩子慢的多,显得有点迟钝,也什么人愿意和他玩。所以任梨都是把他当自己的乖乖弟弟带着护着,而且那时的她个子也比任清秋高,她小学开学做介绍时就说她是姐姐,任清秋是弟弟,班里同学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可有的人真把任清秋当弟弟了,带着一帮小男孩嘲笑他笨,任梨看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任清秋一瞬间仿佛他们心电感应般互通难过,她直接冲上去把那带头找事的给推开了,那小孩脚下一绊头磕在了桌角上,直接起了个大包哇哇大哭。
    其他的人一哄而散,有的跑回座位有的去告了老师。
    班主任来处理的时候怎么也不信平时听话懂事的小女孩会做出这种事,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分开谈话,任清秋看到老师把她带走了默默起身跟了上去,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怎么回事任梨?”班主任还是很严肃的问她,毕竟有不少同学都说任梨推人了,她作为班主任可以关心但绝对不能偏心。
    “老师,我确实推他了,”任梨勇敢的对上了老师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但是他欺负我哥哥……说我哥哥的坏话……”
    “可你也不能动手,这是不对的。”老师知道她的意思,也能理解,小孩子没有控制自己的行为的能力,所以容易冲动下手没有分寸感。
    任梨当场哭了,她是个内向且自尊强的人,在学校里很听老师的话,老师说她不对时她也不知道是委屈了还是觉得自尊受挫,断断续续的说:“老师……我知道我错了……不能动手打人……但是……但是哥哥他很好他没错误……我不想……不想他受人欺负……”
    年轻的女老师把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任梨抱进怀里,慢慢的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好,老师知道任梨同学是个好孩子……”
    带着芳香味的抽纸轻轻的覆盖在了任梨脸上,一点点沾去她的泪水,任梨慢慢的也停止了哭泣。
    “把另外一个同学叫进来,老师训他几句。”
    “嗯!好的老师!”
    “别哭了啊,老师很喜欢任同学,两个任同学都是好孩子。”
    “嗯!!!!”
    那天后任梨学习的更努力了。
    她刚出办公室门就又看到那挑事小男孩,似乎过了疼劲儿,呲牙咧嘴的瞪着站在一边的任清秋,不过任清秋也没理他算他自找没趣。
    “老师让你进去。”任梨刚哭过,现在眼睛肯定肿的特别难看,想找个地方躲一躲,于是就低头埋在任清秋肩膀上。
    那小男孩看见任梨哭着出来吓了一跳,挨揍的是他,怎么打人的人倒是哭了?不过看她伤心他下意识就想说对不起,结果老师在里面叫他了就又咽了回去。
    “哥哥……呜呜呜……”任梨抱着任清秋哭的好大声,“千万别动……小梨现在肯定很丑……”
    “不会的,小梨最漂亮了。”
    任清秋回答的特别迅速,任梨甚至惊讶的停止了哭泣。
    他清瘦的胳膊回抱住了她,和老师的拥抱是不一样的感觉,却更令任梨安心。
    “小梨不哭,是哥哥不好。”
    “小梨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到小学毕业任清秋仍沉默寡言,不过这事过后再也没人欺负他了。
    同样的,任梨的姐姐认知也更加强烈了。
    每次去阁楼玩时身高够不到灯的开关,她就背起任清秋让他去开灯,久而久之练就一副神力,甚至能公主抱起任清秋。
    任梨今天是上来找镯子的。
    她以前见过那个东西,装在一个深棕色的木匣里。因为好奇里面有什么打开看了看,结果光是瞄了一眼那个东西她就在闷热的夏天无端打了一个冷战。
    那瞬间像是白天见鬼了一般,她立马合上盖子尖叫着跑向正坐在“帐篷”里等她的任清秋,紧紧的抱住了他。
    任梨迷恋任清秋的怀抱,抱着他她什么事都不怕了。
    现在盒子依旧摆在那里,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人戴上过它。
    以后也不会有人戴了,这物件是男人承诺的虚假荣誉地位,是对那些被遵循着传统教条可怜女性的束缚。
    任梨拿起木盒高高举起,又轻轻的松开了手。
    啪嗒一声是木头和水泥地相撞的声音,里面的镯子断成了两节,玉碎却无声。
    那股寒意消失了,任梨拾起盒子放回原处,然后关灯回自己房间再睡个回笼觉。
    本来她都要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东西,多亏护工姐姐提醒,她正好趁老东西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添一把火,烧碎他那肮脏灵魂送他下地狱。
    “小梨起的好早啊,”任清秋刚洗漱完,一讲话还带着牙膏的清新香气,“今天阴天,想吃甜品还是再睡会儿?”
    任梨从起床到摔镯一共用了不到十分钟,任清秋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大脑飞速运转着,也许刚才任清秋在浅眠?洗漱速度快的话也就两三分钟。
    她不太想让任清秋知道这件事,她自己认为没做错,不过人遇到计划之外的特殊情况时一般都紧张,会下意识想把干扰因素排出计划。
    “上了个厕所准备再睡会儿~哥哥中午再叫我起来吃东西。”任梨想起她刚才在阁楼时找东西袖子上蹭了不少灰,于是下意识的往上拽了拽袖子,不想让他看见脏了的地方。
    “做个好梦,安心睡吧。”
    任清秋目送着任梨进了卧室后他也进了阁楼,刚才他被电话吵醒,电话那头的人让他去把镯子带去医院。
    拿去就拿去吧,那人想给谁也与他无关。任清秋并不认为一个象征性的东西能证明什么,人给物品赋予价值,你要是觉得这东西不重要,那它便一文不值,如同废品一般。
    现在有人要他把这个垃圾送出去,那不刚刚好吗?
    任清秋知道任梨刚才上来过,平时她醒后总软软乎乎的语气和他说话,有时候还会扑到他怀里嘟囔着再睡一分钟什么的,特别爱撒娇。
    所以刚才任梨流畅的一问一答暴露了她早早起床的事实,不经意间拉扯袖子的小动作更是欲盖弥彰。
    Bury  one's  head  in  the  sand——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却让旁人觉得滑稽。
    任清秋都没察觉到他此刻在微笑着。
    如果任梨不拉袖子他也不会留意到她的手腕很漂亮,洁白纤细但富有力量感,和她本人一样。
    夏天她穿短袖短裤短裙时任清秋只会夸奖她的穿搭品味非常时尚,却从来没有在意过不被遮蔽住的那部分。
    也是到了今天他才发现,不经意间裸露出来的肌肤居然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忍不住想牵住她的手慢慢向上抚摸……
    ?
    他在想什么?
    任清秋摇了摇头,定住了脚步让理智回笼。
    刚才他又在意淫自己的亲妹妹吗?
    不止一次了,从那天到今天他依旧没有学会控制自己污浊的思想。
    你可真是个禽兽啊任清秋。
    他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自我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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