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儿子你不光要自己哄着，还得我拉上整个盛氏一起哄？”
    “如果你觉得开公司赚钱像喝水一样简单，那不如这个盛氏总裁给你们来当吧。”
    盛泽西不是没有穷过，他出国的那十年日子都不算好过，他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有才华，在国外学不到技术也做不出名气，盛家的底子是靠盛爷爷在撑着，到了后来也是盛斯航的能力拯救了盛氏。
    而把盛氏在短短几年做到如今这个规模，在整个业内都堪称奇迹。
    盛泽西在背后也时常为大儿子的成就而骄傲，但他身份尴尬，几乎没有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只能一天天和大儿子相敬如宾下去。
    那份迟来的父爱，被他尽数倾注在了和第二个老婆生的小儿子身上。
    只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父亲，小儿子对他既不感激也不尊敬，甚至因为他对大儿子的那份骄傲而变得十分敌视盛斯航。
    盛斯航也没想过父亲其实对他还算是有父爱，甚至为他骄傲，他从来没有在谁身上感受到过爱，哪怕是一手带大他的爷爷，对他也只有严厉和指责。
    所以谭馥栀的存在才会那么特别，那份关心和在意，几乎点亮了他。
    可惜他似乎没有被爱的福气，执着了那么多年，才明白谭馥栀的那些出自善良的好意，永远不会变成爱，也永远不会独属于他。
    他像是孤独的沙砾，只能随风起随风散，永远不会被人抓住留下。
    只有覃晚，只有她抓住了他，给了他她眼里燃着的火，也给了他冰冷悲伤的吻。
    他们是一类人，只有沙子才能容纳沙子，只有游鱼才能追逐游鱼，只有孤独者，才能发现孤独者奄奄一息的灵魂。
    第27章 补拍
    覃晚第二天还需要配合节目组补拍一些画面, 定的是晚上的飞机回s市。
    后面的行程还定了一周以后去一个电影剧组出演3天客串，覃晚现在正在车上翻看剧本，她要演的是剧里设定的全世界第一个人形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整部电影讲的是未来科幻题材，导演是隔壁韩国的, 投资人也大多来自海外的影视集团, 因为题材在国内算冷门, 受众不多，并不被国内投资商看好，最终只有一两个国内的品牌做了赞助商。
    这个电影项目不算大也不算小，投资规模大，但是宣传力度小, 导演和制作班底都很专业, 因为选演员的标准是看形象气质是否符合，以及更重视演员的实力, 剧组选出来的演员里新人占了大部分，其余很多也都是没什么流量和名气的十八线演员。
    覃晚虽然要去三天，但最后成片出来的戏份估计五分钟都不会有，即便这样，她个人也是非常看好这部电影的。
    ……
    今天的补拍录制覃晚仍旧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她等了一会儿，才听副导说今天只有她一个人需要来补录，覃晚觉得奇怪, 问了几句今天的补拍内容。
    导演说昨天她搜证的很多镜头角度都不好，没有同时拍到她的正脸和线索物品, 而且她搜证的时候太沉默了, 找到了证据也不说话, 后期不好剪辑。
    还有就是最后投票的时候她的发言需要重拍, 原来的那段张北然的经纪公司不同意使用，说有可能被用来炒cp。
    覃晚昨晚确实有些入戏，最后投票的时候她看着属于张北然所饰演的角色“张将军”的投票箱，默默说了几句给兄长的话，然后把票投给了自己。
    确实不是理智的行为。
    她沉浸在属于“晚花魁”的感情中，忘了界限和分寸，她以为在这段扮演里自己能掌握剧本，却忘了自己也身在别人安排的剧本里。
    她昨晚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但她原本以为节目组会保留这一段制造话题，引导网友讨论她爱炒作、玩游戏还耍心机什么的……
    不知道是张北然的团队有意帮了她一下，还是这个节目组本身对这种没营养的黑流量没兴趣。
    覃晚一边想着一边冲导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昨天那个化妆师今天有别的安排已经跟车走了，你们团队有自己带化妆师吗？”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化，昨天那个妆也不太难，方便给我看一下昨天的录制画面吗？”
    “但是摄像机很吃妆，你光这么看能保证拍出来的效果一样吗？补拍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穿帮。”
    覃晚思考了一下，认真点头：“我会注意的。”
    “那行，最后就是备采也得补录，前前后后也要不少时间，你抓紧时间准备吧。”
    ／／
    照片确实没有发出去“实锤”，但已经有营销号在发她背后有资本和金主的通稿了，直接打上“资本喂屎”的标签，还暗示她私生活不检点，用手段抢了不少人的资源。
    覃晚在路人和网络上的“正义人士”眼里已经犹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她成了一个可以任人戳脊梁骨的宣泄口，关于她的词条广场上几乎都是冷嘲热讽或者破口大骂，用词下流肮脏，不明所以的人点进来还以为是在看什么死刑犯的词条。
    盛氏和《身份牌x》的官博底下被不少“义愤填膺”的网友刷屏，几万赞的留言要求撤换覃晚。
    节目组的补拍进行了一大半，场务那边收到公关部的消息，匆匆忙忙来找导演商议确认。
    几个投资方那边还没消息，导演沉默半晌，还是拍板继续补拍。
    现场不少人也在摸鱼间隙刷到了网上的舆论，娱乐圈的事情都很复杂，但他们到底是在这个圈子里工作的人。
    如果真的背靠资本的话，覃晚怎么会连个化妆师都没有，甚至昨晚别的经纪公司还能来要采访稿和几段母带拿回去审，而覃晚这边只能被别的公司安排要求重拍。
    其实真的在这个圈子里工作的话，谁有背景谁没背景，多多少少都是有内部消息的。
    工作人员其实见过不少明星，大部分人私底下和普通人差别不大，其中奇葩也有，眼高于顶飘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的也有，但少有覃晚这样沉默却显得坚韧的。
    娱乐圈是捞金的场所，很多人在名利场上一夜暴富，操纵舆论定制人设，混不出大名声的人也能年收入几十万日子不算萧条，少有覃晚这般，负重前行举步维艰的。
    她的外形和天赋都很适合吃娱乐圈的这碗饭，要是背后真有资本，又怎么会人人喊打，那些厉害的公关手段外人不知道，他们圈里人是最懂有多可怕的，黑的洗成白的，模糊重点甚至利用黑流量加大曝光，打造出一个顶流一线明星都不是难事。
    工作人员还在吃瓜，偷摸着议论自己对覃晚的看法，门外又匆匆有了动静，来了两个人。
    “张北然来探班了，说是因为自己公司的原因给我们加了工作量，来给大家送咖啡了。”
    正好中场，摄制组的盒饭也送过来了，导演看了看正拍着的特写镜头，等了一会儿也喊了停，示意大家休息吃饭。
    助理帮覃晚领了一盒盒饭。
    在送过去的路上发现张北然在她前面走着，貌似要去同一个方向。
    果然，她跟在张北然身后看着他敲了敲覃晚暂时在用的休息室的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覃晚以为来的是小助理，看见身形不对，才抬起头来，客客气气地和张北然打了个招呼：“你好。”
    张北然点点头，侧身给小助理让了个位置，助理拿着盒饭走进休息室，和不明所以的覃晚对了一个迷惑的眼神。
    “咖啡。”
    他抬了抬手臂，把手机拎着的咖啡递给覃晚。
    “我今天过来探班。”
    “重拍的事情可能对你有点冒犯，需要我道歉吗？”
    覃晚清浅地笑笑，心里有些受宠若惊的纳闷：“都是正常的工作，而且我觉得这也算是帮了我。”
    张北然点点头：“你不介意就好。”
    “我有一部剧想找你合作，方便我发一部分剧本给你看看吗？”
    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也始终没有踏进她休息室的门，说话举止都大方有礼，覃晚第一次在比自己咖位高这么多的人身上感受到堪称无微不至的细心尊重。
    覃晚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习惯了圈子里人的虚伪和骨子里的傲慢，她知道这地方到处都是算计和权衡，利益至上的拜金之地里，她只是在众多角逐中淘汰下来的商品。
    所以张北然态度虽好，她心中仍然清醒，就像来了这个节目，其他人没有因为她在网上被人抵制谩骂而明着表现出什么排挤轻视，对她甚至说得上是照顾。
    “现在吗？”
    “我微信发给你吧，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
    覃晚挑不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点点头把手机打开扫了他的二维码。
    刚加上好友，他就发过来了一个文档，有些话似乎当面不方便说，张北然跟她道别的时候还指了指手机，意思是微信聊。
    张北然想签她。
    覃晚和现在经纪公司的合约其实剩的时间不长了，公司之前的态度一直是合约到期不续，最近倒是有些动摇的意思。
    公司老板和向玟也有挺多年的交情，虽然不满覃晚不陪酒不出席“活动”，这几年在覃晚身上没得到什么，但也没花费什么，覃晚就像长在公司里的一丛野草，籍籍无名，没人管过她，可她总能活下去，还能在无人问津没人看好的时候翻出点水花来。
    比起善意，她见到更多的是凉薄、忽略，现实中的人对她没有网络上那种滔天的恨意，只有让她找不到自己的无视。
    而张北然说她身上有很大的潜力和价值，留在现在这个公司只是浪费。
    最近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覃晚难以理解。
    这个圈子里从不缺运气好的人，可她的运气从来不算好。
    【我……我的事情是很难公关的，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哪怕那些全是看图说话的造谣。】
    她要怎么证明当初被打的人其实是她，又要怎么证明那些性感暴露的照片是当时一部突然把她换掉的剧的剧照，又要怎么证明……证明自己没有勾引过任何人，证明她所有得到都是因为自己的努力。
    不相信她的人永远不会相信的。
    【那就不拿什么证据了，时间总会证明你的，你有能力拍出好的作品，到时候你的作品自然会成为你的底气。】
    覃晚有些迷茫。
    她知道张北然这番话只是说出来容易，每年能火的作品就那么几部，好剧本早就被顶流和大公司垄断，能成就经典的更是十年间都只有那几部，她拿什么去赌自己能用作品在网友眼里翻身。
    对于网络，覃晚不得不有些草木皆兵，她所厌恶恐惧的过去也成为了她被攻击的原因之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在庞大的公众压力下。
    她做什么都不对，怎么都说不清，已经不敢看网络上面目全非的自己。
    这是做演员应该承受的，她对自己说，别人也对她这么说，施行网络暴力的众人也会这么说。
    所以她只能让自己麻木，让自己降低预期。
    她是因为当初一个粉丝的一封信彻底喜欢上了演员这个行业，却再也没有收到过那样让她惊喜又感动的信。
    【谢谢张老师，我会好好看剧本的，其他的事我也会好好考虑。】
    对于机会，覃晚就像看到肉骨头的狗，哪怕已经一次次咬碎了牙割破了肚皮，她还是会冲上去。
    ／／
    张北然进娱乐圈已经十多年了，近几年都在筹备着自己翻身当一回“资本”，但他眼光挑剔，总是找不到符合他要求的新人。
    资金方面也有问题，他如果要去幕后拉资源、投项目，就没有太多时间去拍戏赚钱，到时候各个方面的周转可能会应付不过来，毕竟一夜爆红的机遇是几亿分之一，他可不觉得自己签约的新人能短时间就带来回报。
    总之他的个人工作室运转了几年，他想做经纪公司的事情在业内也不算太隐秘。
    昨天中场，他经纪人兼工作室合伙人俪姐给他发了份资料。
    说是盛氏那边有意投资跟他们工作室合作开经纪公司，还表达了想签覃晚的意思。
    张北然在圈子里成名已久，十多年没有绯闻和负面新闻，演技成熟，拿过影帝，国民度很高，可这么多年都没跟盛氏合作过一次。
    他最火的时候盛氏还没有如今这么庞大这么具有影响力。
    张北然是聪明人，他在娱乐圈有钱有名有地位，但没有资本站台，他虽然有野心也有计划，可要真正不得罪人的把经纪公司开起来难度也不小，卖他面子的人不会少，忌惮他来分一杯羹的人更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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