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_分节阅读_6
作品:《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 作者:春日负暄
说着,他把手机从屁股底下拿出来,遮着屏幕不让袁钺看,解了锁,摁了两下,调出通讯录的界面,找出他妈在美国的电话来,在袁钺面前晃了晃,摁了通话,里头传出来的是甜美却冷漠的女声说了一串儿英文。
反正就是没拨通。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袁钺低咳了两声,见蒋容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好吧,那你不是小狗。”
蒋容还是没理他。
袁钺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儿,不会是哭了吧。伸手想要揉一把蒋容总是乱蓬蓬的卷发,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蒋容自己抬起头来,眼睛果然红了,隐隐有点泪花儿。袁钺烦躁地叹了口气,觉得小孩子真是太麻烦了,又有点于心不忍。
“袁哥,我吃撑了,肚子好难受。”
“……”
最后不知怎么的,袁钺替蒋容揉起了肚子。
蒋容得了便宜还卖乖,掀起衣服露出软软的小肚子,哼哼唧唧地喊难受。
袁钺突然问道:“你头发天然卷?天然棕?”
“是啊。”
蒋容随口答道,但其实心不在焉。他见袁钺手势生疏却又一脸认真,低着头,凸起的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眼睛,大手骨节分明,手指有茧,带着温度,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搓来揉去,有些痒,蓦然红了脸。
他赶忙拂开袁钺的手,背过去,低声说道:“不难受了,谢谢袁哥。”
袁钺嗯了一声,交代蒋容去洗澡睡觉,自己打开门出去了。
蒋容等自己硬起来的万恶之源慢慢平静了,趴在面对院子的窗口,隔着防蚊的纱窗,见袁钺蹲在院子里抽烟,眼帘低垂,嘴唇微张,呼出一口烟,窗口里漏出的灯光投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分明。
蒋容掏出手机,看着。
屏保和桌面分明就是袁钺。
第07章
蒋容在袁钺家过的第二个夜晚,还是睡沙发,晚上翻来滚去,还摔下去了一次,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都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看着熹微的晨光,发了会儿呆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了,洗漱换衣后,看着袁钺空荡荡的只有面包的冰箱叹了口气,跑出门去,敲了隔壁老太太的门,想要借两个鸡蛋。
隔壁住的是个独居的老太太,眼神不好听力不好,经常把垃圾扔错到袁钺的家门。
蒋容扯着嗓子在老太太的耳边喊了好几遍,老太太才明白他要借鸡蛋,颤颤巍巍地塞给他好几个。
蒋容笑得又甜又乖,喊道:“谢谢奶奶!”
老太太摸摸他的头,说道:“多吃点,长个儿。”
蒋容不自觉地踮了踮脚。
蒋容回到屋里的时候,袁钺还睡着,毕竟才六点多。
他哼着歌,煎了几个鸡蛋,夹在方面包里,对角切成三角形,做成简易的三明治,自己啃了两个,留了两个盖在盘子里留给袁钺。
脱了鞋子赤着脚悄悄顺着楼梯往上爬,蒋容看见二楼的门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这次不敢去掀了,顺着楼梯再往上走就是小阁楼。
蒋容轻轻推开小阁楼的门,弯着腰走进去。
小阁楼的天花板是斜的,很矮,最高的地方可以让蒋容站直,天花板上吊着一串一串的小灯,灯泡上也蒙着尘。头顶上一米见方的天窗严严实实地关着,房间里有一股很久没有通过风的尘土味。阁楼的角落里好像放着什么东西,被灰色的布盖着。
蒋容走过去把布掀起来,被扬起来的尘土呛得打了个喷嚏。
底下放着个硬硬的吉他琴盒,即使有布盖着,也蒙了一层厚厚的尘,显然是闲置许久了。蒋容伸出手指在琴盒上点了点,留下两个手指印。
袁钺又做噩梦了。
还是老样子,飒飒的风声,围观者的起哄声,轮胎摩擦路面刺耳的声音,姚卉闷在摩托车头盔里惊恐的大叫,还有血液温热黏腻的触感。
梦境那么逼真,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那时候明明带着摩托手套,怎么会摸到血呢。
袁钺猛然醒了过来,他仰躺着看着天花板,浑身是汗,窗帘门帘遮光效果很好,房间一片昏暗。他隐约听到了楼下的关门声,声音有点大,因为门有点坏,要大力地关两三次才能关上。
袁钺爬起来,掀开窗帘一角。
落地的玻璃窗外是阳台,阳台正对着小巷。只见蒋容插着校服兜,朝隔壁的老太太大喊了几句什么,急急忙忙地朝着巷口跑去。
袁钺回身去摸手机,七点多,蒋容上学去了。
家里没人,袁钺正大光明地裸着下楼去。
一向拉起来的客厅窗帘被蒋容大大拉开了,早晨的阳光尽数倾泻进来,屋里亮堂堂的,袁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家里是真的有点空。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摆了个盘子,上面还倒扣盖着个碗,碗上贴了张便签纸,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字,写着:袁哥早上好,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要吃饱。
右下角画了个简笔小太阳。
袁钺家离市一中近得很,蒋容回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教室里空无一人,他径直走到自己在课室角落的座位,把窗帘哗啦一声拉起来遮住阳光,趴下就睡。
正当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课室里逐渐吵闹起来,同桌谢晋回来了,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弄得响声很大。
蒋容被吵醒了,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谢晋一眼。
“怎么这么早,”谢晋从书包里翻出两张皱巴巴的卷子,在桌面上展平,凑过去问蒋容,“周末的数学卷子呢,快,借我抄抄。”
蒋容手抻直,趴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戳了戳前桌的于小璘:“你数学卷子借他抄一下。”
不等于小璘发话,谢晋有意见了:“别别别,抄她的我还不如自己做,她上次数学月考还比我低五分呢。”
一听,平时包子似的于小璘生气了,哼哼两声:“你不也才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