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他怪里怪气的,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作品:《二婚不昏,继承者的女人

    二婚不昏,继承者的女人 作者:赫连初见

    她侧头看着何茉离开的方向,不经意地就想到了贺老太太和她说过的这句话。

    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她才慢慢从这句话中猜出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来。

    贺承渊这是背着她偷偷给她打了剂强心针呢,要说心中没有颤动是不可能的,林海蓝让心弦的微颤渐渐恢复平静,释然一笑。

    至于何茉心里如何想的,如何打算的,她已经不需要去猜测揣摩鹿。

    贺承渊给她安心,她便回以他信任。

    ……

    当天下午,林海蓝准时下了班。

    包包的搭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怎么都扣不上,林海蓝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弄着包上的扣子。

    没有留意到前方的来人,两人当即狠狠撞了一下,她手上本就拿的不牢的包也随之掉落到地上,包里的钥匙唇膏之类的小东西都掉了出来,连钱包也滑出大半。

    在她弯腰去拿包时,更是一时没拿稳,让钱包整个都滑落出去,躺到了地上。

    “林医生?哎哟,真对不起,你没事吧?”

    乍听得有些熟悉的声音,林海蓝稍稍一顿,抬眼的同时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怎么会出现在心胸外科医生办公室的走廊上?

    “没事,成先生,你来这里是要找哪位医生有事吗?”林海蓝敛去淡淡的疑虑,带着三分客气的笑意,朝他点点头。

    “随便走走而已。”成峰却是弯腰替她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在把钥匙和唇膏还给她之后,他拇指一推,顺手掀开了她的钱包。

    林海蓝秀眉微蹙,对他窥视的举动一阵反感,不自觉地已经伸手去拿,里面夹着的是老太太给她的贺承渊少年时期的照片,刚才就已经掉出来大半,现在更是完全暴露在成峰的眼前。

    “爸爸。”贺青裴从旁边的洗手间出来,没精打采地叫了成峰一声,又蓦地顿了下,双眼顿时一亮,声音也跟着清亮起来,“海蓝姐!”

    他的两声叫唤情绪转变得太明显,林海蓝明显察觉到成峰嘴角那一抹冷漠和嘲讽的冷笑。

    根本没有身为父亲的亲昵。

    成峰低头扫了眼照片上稚气的少年,在没人看见的视线盲点中,眼中闪现恶毒。

    在把钱包交还给林海蓝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明显幸灾乐祸和邪恶的表情涌现在脸上。

    林海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毫不遮掩的扭曲视线,浑身忍不住泛起冰冷黏腻的鸡皮疙瘩,犹如被一条毒蛇死死盯着一般。

    “不好意思,成先生,青裴,我要回家了……”不想再多呆一秒,她说完,抬脚就走。

    “等等,林医生。”成峰叫住她,他的声音很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听得人很不舒服,而他,更是几步跟了上来,走到林海蓝面前,眯起眼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黏腻的感觉挥之不去,林海蓝的眉头不由地越发皱紧。

    “越看,越像。”

    林海蓝默默深呼吸了一下,青裴在场,她硬生生忍着用包把他的脸狠狠挡开的冲动,淡淡地问,“成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像谁?”

    “像一个故人,呵呵,别人可能都不记得了,可在我记忆里,这位故人也只过去个把月而已,印象还深刻得很呢。”

    故人,是十七年前他认识的人,还是已经故去的人。

    有两种解释。

    但林海蓝此时只想摆脱他这种赤/裸裸的注视,根本不愿意多想,就听到成峰忽然又说了一句,“就连贺承渊在我记忆里都还是小孩的模样,那车祸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记得都不行。”

    听得他阴森的口气中带着的几分咬牙切齿,林海蓝不明白他为什么话题又一转,从故人转到了曾经那场车祸上面。

    直到她从医院出来,满脑子都是成峰那种隐藏在深处的仇恨和杀意,让她冷不丁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正思忖着有没有必要提醒贺承渊防着他一点,快要关上的出租车车门就被人从外面复又拉开。

    她条件反射地一紧张,对上的却是贺青裴秀气的小脸。

    “海蓝姐,我有事想和你说,去你家好不好?”

    tang

    ……

    林海蓝总觉得贺青裴自从他爸爸醒来之后,就渐渐变得没以前那么快活了,如今看来,果然有心事压着他。

    “说吧,有什么事想和我商量?”林海蓝塞给他一杯果汁,贺青裴接到后有点郁闷地瞄了眼黄橙橙的果汁,显然老被当成小孩对待让他很不甘心。

    “海蓝姐,爸爸说要替我改姓,跟他姓成,说下礼拜一就去改。”贺青裴话音刚落,林海蓝就不禁眼神一凝。

    要说身为父亲的想让唯一的儿子随自己姓很正常,但成峰,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根本对青裴就没什么感情,看着他如同在看陌生人,更甚者,是把他完全当成了贺家的子孙在厌恶着。

    这样的一位父亲突然说要认回儿子,怎能让人觉得不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林海蓝严肃的表情让他不安,贺青裴连忙加了一句,“你千万别告诉舅舅,他会气死的!”

    看着他的满脸焦急,林海蓝刚要安抚他一下,书房的门骤然被人打开,力道过大以致于门板反弹回去发出沉重而尖锐的撞击声。

    林海蓝和贺青裴几乎是同时触电般从沙发上弹起来,僵白着脸看向书房的方向。

    看到贺承渊冷沉着脸眼中满是阴郁地站在那儿,林海蓝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而且在书房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承渊……”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林海蓝艰难开口,然而,她只来得及叫出他的名字,就见他如刀削的深刻五官上阴霾尽显。

    “贺青裴!你再走一步试试!”

    林海蓝扭头,果然看见贺青裴已经朝向门的位置。

    贺青裴收住脚步,林海蓝看得出他在害怕,拿着背包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在发抖,身边一道风刮过,待林海蓝看清,只见贺承渊已经走到贺青裴面前。

    “贺家留不住你了是不是?贺青裴,想去姓成,滚回去和你外公外婆说,他们点头,我亲自替你办手续!”

    这根本不是好好谈话的节奏,而林海蓝也深知贺承渊此时的怒火攻心。

    或许是贺承渊的哪个词刺激到了贺青裴,他眼圈发红,忽然狠狠地把背包砸在地上,怒视着贺承渊,“对,我巴不得走,我巴不得姓成,我才不想和你一个姓,你一直都讨厌我!我也讨厌你,妈妈是你害死的!”

    乍听到害死这个词,林海蓝心中大惊,就见贺承渊猛地扬起了手臂,但仅仅如此,僵持数秒后,他又放下了手臂,手掌在身侧握成坚硬的拳头,只从喉咙里冷冷地蹦出一个字,“滚!”

    贺青裴大概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骇住了,看着舅舅面无表情的脸,他红着眼飞快地跑了出去。

    林海蓝站在原地看着贺承渊的背影,挺拔伟岸,像永远压不垮的大山,即便此刻看来,也依旧威武雄壮,但外人看见的都是他强硬的外表,甚少有人知道,他心里背负着的东西却更让人心酸。

    心疼的情绪就那么铺天盖地地侵袭而来,顷刻间,占据了她所有的角落。

    贺承渊不知何时回过头的,对上她的视线,他脸上的冷凝倏忽消失不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绯红的眼角和湿润的眼睫。

    “你哭什么?”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无可奈何,更多的却是怜惜,“又没骂你。”

    拇指指腹温柔地抹去她眼角滑落下来的眼泪。

    林海蓝看着他反过来安慰自己,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抱紧了他,眼泪肆无忌惮地哗哗流,声音哽咽着道,“骂你,我更难受,难受得快死了。”

    衬衫的胸口位置一下子就湿得彻底,她的双手更是抓着他腰侧的衬衫,死死的,几乎掐到了他腰上的肌肉。

    贺承渊抬起她的脸,目光专注而幽深地凝视着她抽抽噎噎的模样,眼中似有似水柔情缓缓溢出。

    林海蓝扭头想抹下眼睛,还没来得及转开脸,下巴已经被他有力的大手轻巧钳住,贺承渊的手掌磨蹭着她的脸颊,倾身吻上了她的眼睛。

    涌出的泪水尽数被他轻柔吻去,林海蓝忽然觉得身体里冒出了一团火,也许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完全控制不住,想把自己全身心地敞开,和他彻底坦诚相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再也不要有丝毫的分离。

    感受到她的身体变化,贺承渊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到处亲了几

    下,蓦地托住她的臀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一进入卧室,他甚至没去床上,直接把她悬空压在了门背后……

    ……

    林海蓝忍着身体各种的酸和胀从床上爬起来,拿了套干净衣服穿上,她在床边坐了几分钟,盯着贺承渊紧缩的眉头。

    许久,她趴到他身上,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然后起身揉了揉腰,出去了。

    她的身体很累,她知道贺承渊想要她,同时也想发泄。

    如果他心里的烦闷可以不以暴力发泄出来,她也不介意用其他方式转移他的火气。

    纵容地笑了笑,她轻手轻脚地换了鞋,拿上钥匙出门了。

    ……

    贺青裴没带包,肯定跑不远,林海蓝在小区里边转边找,果然看到小区里的一个很小的人工湖边有个瘦长的影子坐在那里。

    背影显得十分寂寞。

    天气已经有点凉了,夜晚更甚,海蓝收了收身上的薄外套,径直走了过去。

    贺青裴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林海蓝,他一愣,随即飞快地转过去,把头低下。

    林海蓝分明看到他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心中暗笑,但也没有戳破他。

    少年心性怕丢脸,她要直接戳破了,搞不好他跳起来就溜,后面更别想谈了。

    “天凉了,我给你拿了件衣服下来。”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把手上的外套递给他。

    外套是男式的,很大,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贺青裴别扭地不想接。

    “连舅舅的衣服都不愿意碰了,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当他的外甥了?”林海蓝说得很随意,那态度漫不经心的,好像授了谁的意,别把他当回事,听在贺青裴耳中只剩胆颤心惊。

    “他不要我了?”贺青裴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声音都打着颤。

    林海蓝轻笑,歪头看他,“他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

    贺青裴低头拿过衣服,没有穿,但放在了膝盖上,眼睛也不眨地盯着没有波动的湖面看。

    林海蓝看着他俊秀的脸上倔强又惶恐的矛盾表情,不由地悄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其实不想改姓的,你舅舅的火气是大了点,但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舅甥俩像了个十成十。

    “谁说我不愿意?”贺青裴冷声道,“他还说要亲自替我办呢。”

    林海蓝莫名发笑,笑完就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杂草,“行,那我回去和他说,也不用等星期一了,明天就去办了吧。”

    说着,转身就走。

    贺青裴怔了几秒,翻身扑过去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林海蓝的脚踝。

    林海蓝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也不用这么着急!”贺青裴急道。

    林海蓝无奈地看着他,贺青裴被她看得渐渐没了底气。

    ……

    五分钟后,在小区外面的奶茶店里,林海蓝拿着两杯奶茶坐下来,把其中一杯给贺青裴,“你舅舅如果不在意你,你姓猫姓狗他都不会管你,你觉得呢?”

    这话简单粗暴,好理解得连消化都不用。

    贺青裴皱眉烦躁地扫了眼旁边那桌一直盯着他看,还嘻嘻哈哈窃窃私语的三个高中女生,转而看向林海蓝这张让他舒服百倍的脸。

    “我知道。”他低声吐出三个字。

    林海蓝旁观者清,理解贺承渊当时骤起的怒火,但也知道,如果青裴真的想改姓,他根本不需要和她说,要么回家通知家人,要么直接就去改了。

    “我觉得爸爸很奇怪。”贺青裴吸了口奶茶,说道。

    林海蓝闻言,眼角抽了抽。

    成峰的怪里怪气她的确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青裴也会有这种感受,想了想,她问,“为什么这么说,一开始,你不是很开心你爸爸醒过来吗?”

    贺青裴犹豫地考虑了很久,似乎在想怎么组织语言,最终他还是挫败地垮了下肩膀,“刚开始他身体很虚弱,一天都说不了

    几句话,但后来身体慢慢恢复之后,他就一直找我。”

    林海蓝不言语,等他往下说。

    “他把我的钱全都要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拿去做了什么。”

    贺家的孙少爷,即便只是零花,那钱也不会少,成峰居然问一个孩子要钱?

    “而且他不停打听家里的事,外公的外婆的,舅舅的,而且……还有你。”贺青裴说着瞄了眼她。

    林海蓝心惊,“我?他为什么打听我?打听我什么?”

    她和贺承渊结婚的事并没有公开,在医院甚至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成峰居然连她都没放过。

    “问了很多,还要我打听你的身世,我怎么知道,也不敢直接问你和舅舅。”贺青裴想起来就郁闷得很,“总之,我越来越觉得以前总想有个爸爸的自己很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又透出几分老成。

    “我提到妈妈过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反应,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我再笨也看得出他根本就不喜欢我,那他为什么还要给我改姓,海蓝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止是奇怪,简直是非常奇怪了吧?

    脑子里已经搅合成一团乱麻,林海蓝撑着额头兀自整理着思绪,隔壁的那桌女生忽然sao动起来。

    “去要啦,要个手机号码而已,帅哥肯定会给的。”

    “可是有个女人在,搞不好是他女朋友。”

    “屁,这种一看就有二十岁的老女人怎么可能是他女朋友……”

    砰!

    桌面被狠狠砸了一下,林海蓝被吓了一跳,抬头却见贺青裴俊脸上满是冰冷的寒意,眼神冷厉地盯着旁边的那桌女生。

    “一群丑八怪,看见你们我喝奶茶都想吐,她比你们漂亮一万倍!”

    说完,他冷着脸抓起林海蓝的手就走,剩下三个白了脸的女高中生,在其余顾客的围观中面红耳赤地跑了出去。

    没有留意到,但从青裴那里听到始末的林海蓝止不住地笑,眉眼弯弯的,煞是明媚,“原来我看上去才二十岁,好高兴。”

    贺青裴还是板着张略有稚气的脸,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冷眼斜了她一眼,又闷闷地垮下脸。

    林海蓝瞅着他绷紧时的脸有一刹那的时空错位,站在他面前的青裴和少年时的贺承渊太像了,让她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

    脑中一张模糊的脸忽然闪现,紧接着是青裴的,但倏地一转,又是另一张来自照片上的脸,然后定格。

    头像被充满了气猛地胀痛不已,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林海蓝用力闭了下眼,皱紧眉头。

    “海蓝姐,你怎么了?”贺青裴惊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林海蓝咬了咬牙,把那股胀痛和晕眩憋了回去,摇摇头,声音微哑,“没事,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她摆摆手,“我们回去吧,你舅舅估计已经醒了。”

    说完,她像是意识到自己隐约透露了什么信息,脸蛋迅速染红,只能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兀自走在前面。

    “海蓝姐。”贺青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林海蓝扭头瞧见他低垂的脑袋,以为他怕回去见到贺承渊,不由笑了,“有我在,他不会打你的,你们坐下来好好说。”

    “我喜欢你。”他突然说。

    林海蓝一愣,看着前面的大男孩红着脸局促不安地扭来动去,眼睛紧张地盯着脚尖,半响,她踮起脚尖摸了摸高她一个多头的少年的头发,微笑如和煦春风,轻柔而俏皮,“我也挺喜欢你的。”

    但你把我当小孩,只把舅舅当成男人来爱是不是?

    总也比不上舅舅。

    贺青裴颓废地压下肩膀,一言不发。

    秋天的夜风凉爽沁肤,林海蓝迎着微风眯了眯眼,回忆里也有这样一个少年向她表白过,但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随风而逝。

    谁年少时,不曾怦然心动过一次呢。

    只是到最后选择的,仍是可以陪自己相携走过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