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现在还在不断地提醒贺恒“他不能说话”的这个事实,这不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想到这,乔然当即腼着小脸,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抱歉,我我不知道。”
    “那个你可以在我手心上写字的,我读的出来的。”
    见状,贺恒拽过他的手,在上面写到,“我没事,那些山匪已经跑了,你不用担心了。”
    感受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划过掌心的微痒触感,乔然挽了一下散落在鬓边的发丝,无意中露出了像精灵一般尖尖的鲛人耳朵,他朝着贺恒的方向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
    随即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十分关切地问道:“你真的没受伤吗?刚才怎么摔了?”
    “我家里有药,你要是受伤了可千万别一个人忍着啊,可以和我回去,我帮你上点药。”
    贺恒并没有受伤,在从地上起身的一瞬间他就确认了自己英俊的面庞依旧完好无缺,但是望着小人鱼这副关切的模样,似乎去对方家里坐坐也没什么不好的。
    久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乔然的声音又软了几分,“你不想去的话也没事,可能是我自作主张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紧接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听起来好像是那种难过到哭泣的声音。
    一听对方哭了,小鲛人直接慌了,“你怎么啦?”
    见贺恒没有反应,以为自己又戳到了对方痛处的乔然顿时语无伦次地道歉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哭啊。”
    “哼,哼” 贺恒抿着嘴捂着自己的脸,装模作样作样的抽泣了几声,随即他扳过小鲛人的手,在上面写到:
    “不是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去过他们家里。”
    对方的指节修长而有力,划过自己掌心的瞬间触感痒痒的,引得乔然有一瞬间的分神,随即他回过神来又“啊?”了一声。
    贺恒当即开始了他的即兴发挥,他展开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将一个哑巴的悲惨经历描述得栩栩如生,
    “村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嫌弃我是个哑巴,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不仅嫌我是哑巴还嫌我傻”
    “前一阵村里刮大风,把俺家的房子都吹倒了,我我到现在都没地方去,也没人肯收留我,每晚只能睡在路边的桥洞里。”
    写到这,贺恒又情不自禁地“呜呜”了两声。
    虽然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这么“呜”起来让乔然有些呆滞,但小鲛人还是忍不住同情起了眼前人悲惨的遭遇。
    明明自己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但他却在那群山匪手中救下了自己命,眼前的这个哑巴显然心肠不坏,但他却因为不能说话的原因在村里遭人冷落,一想到这乔然就忍不住提议道:
    “没事的,你你不要难过,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和我回家住几晚,我家里虽然不大,但挤一挤住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闻言,贺恒当即在对方手心写到:“真的吗?”
    “你不嫌弃我是个哑巴吗?”
    “怎么会?” 乔然摇摇头,“刚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山匪抢劫了,怎么会嫌弃你呢?再说了,我也看不见啊,你会嫌弃我是瞎子吗?”
    贺恒:“不会。”
    乔然冲他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时候还露出了鲛人尖尖的小虎牙,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乔然,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听对方这么一说,贺恒先是愣了一下,这一瞬,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首先,绝对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名,否则这一切就都露馅了,再者说“贺恒”这个名字对于村里不受喜爱的哑巴来说显得过于有文化了。
    于是,在反复思量之下,他掰过对方的手在上面认真地写下,
    “我叫大柱,你也可以叫我’柱‘。”
    这名字多好,又接地气又顺口,写起来笔画也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小鲛人绝对不会将他和原主那个渣男联系到一块儿。
    毕竟哪有追妻火葬场剧本里的男主会叫大柱的啊?
    想到这,贺恒不禁在心中暗自佩服自己的机灵。
    于是当贺恒的随行大臣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眼前的小鲛人拉着比自己高了近半个头的男人,安抚似地拍了拍对方后背绣着三品孔雀纹案的锦服,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大柱,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和我一起回家好了。”
    第65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三)
    清晨的官府外,
    侍卫排成两列,气势威严地站在衙门两侧,而高堂内本应该坐着人的地方却显得空荡荡的。
    如今外边的日头已逐渐崭露, 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愈发频繁,街头的行人也多起来。
    贺恒的副官赵图一看现在连辰时都过了,可正堂却还是迟迟不见贺恒的人影,不由得背起双手在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了起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这样了,自从他和那个小鲛人回去之后,他几乎天天都要迟到,这官府里等半天硬是不见个人影。
    当外面的锣鼓敲响三声之后, 门外终于传来了步履匆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