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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夏与蔷薇花》 鬼知道。林战把巧克力随意放在自己书桌上,我和苹果一人一盒,说是他家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不爱吃这个,拿过来分给你们吧。
慕夏还没说话,游弋自床上探个头:什么牌子,还挺好吃。
林战见他喜欢,又原路折返把盒子递过去:你喜欢就再拿两块不用给我面子,天气热这个放不久,回头扔了可惜。
别吧。游弋磨磨唧唧地哼了声,含着巧克力讲话含糊,太甜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指的什么。
晚自习下课后的男生宿舍沸反盈天,走廊不时传来打闹和宿管的厉声呵斥。寝室天花板上,电风扇转得呜呜作响,几乎摇得身首分离,总算能缓解片刻炎热。
慕夏洗完澡回来游弋还在慢吞吞地吃那半块巧克力,他抬头看了眼,把自己放在枕边的那块无声递上去。游弋说谢谢夏哥,趴在床上,伸手揉了把他还在滴水的头发,扔下一块毛巾,囫囵地擦了擦。
因为姿势不当这动作没什么力度可言,慕夏顺手按住了他的腕骨,夺过毛巾自己擦,让游弋把手收回去。
余光看见林战收拾课本,慕夏随口问:去哪儿?
天台读书。他说,在数学和英语中挑拣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单词本,快期末考了,今年是统测,和外校用一套题不想输给他。
没指名道姓目标却在不言中,慕夏了然:谢泽原也是文科?
林战没说话,把书本拢成一团,转头走了,生怕晚一点就没位置似的。游弋嘟囔了一句不是很懂你们学霸也不知他到底听见没。
夜风习习,慕夏下床拉了窗帘,站在寝室当中伸个懒腰,仰头看向游弋:统测真有那么重要?
要出市排名还有家长会,而且是高三前最后一次测试,老师都挺重视的。游弋翻着一本练习册,看得头晕直接盖在脸上,瓮声瓮气地说,我爸妈暑假要回来,这次也得好好考,不然会被关禁闭了。
慕夏砸了咂牙花子,顿觉自己才是最不努力的那个。
相识相知大半年,他对游弋的了解虽然没到对方挪手指头就猜到心思的地步,但也不能说十分有限。他知道这小子其实没那么豁达,稍不注意就陷入自我拉扯,没说话的时候指不定内心转了山路十八弯,某种程度上和自己很像。
教数学的老王喜欢拿游弋开玩笑,说他所有的动力都来自父母压力,纯天然表现型选手,爹妈不在家,就丧失了学习动机。游弋对此无法反驳,他根本就不爱上课。
高二是个尴尬的时间段,偶尔觉得离毕业还有三百多天,早得很,偶尔又被老师敲着边鼓紧张得仿佛第二天就要高考。
总体来说,大部分人不会紧赶慢赶地想考大学,更多时候忧愁的还是当下的市级统测。
慕夏却不一样,对他而言进入暑假意味着开始集训。此前黎烟提过一次,原野画室如今学生收了十来个,大都是外国语和育才的同学,暑期课程班必须开,她没说强制出戏,慕夏却不敢不去。
对他们这种一开始就定下走艺考路子的学生而言,高考来得比文化生要早得多。十二月开始断断续续地考试,校招,一直等到次年三月左右才能暂且尘埃落定。之后又要投入文化课学习,一刻也不敢松懈,直到高考结束。
中间还有个更难煎熬的寒假,大江南北奔波,就为了考个好学校。
思及此,慕夏猛地有了好大的压力。他坐在床沿,抬手敲了敲上铺床板:喂。
嗯?游弋的声音像只犯困的大猫,从书本底下传来。
上次烟姐说考完统测一个星期开始就集训了,你还要帮我拿一下成绩单不过拿不拿无所谓,基本就是前几名,倒数的。慕夏说到最后有了点笑意。
游弋对集训这个名词不太陌生,可他的了解也浅尝辄止地停留在一大群人关在房间里画达芬奇的鸡蛋这种程度。闻言一点头,末了他想到慕夏看不见,说:行,你集训的时候我会去慰问你的。
慕夏:哪种程度的慰问?
游弋:看你想咯。
慕夏:那我要肉体上的。
他简直烦死这个人一言不合开黄腔,偏生还正经无比,游弋不用看都猜到慕夏的表情,于是忍无可忍地把练习册往下铺床里一扔结果瞎猫碰见死耗子,正好砸中了头。
慕夏:哎!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痛啊!
语气又愤怒又无辜,好似这是场飞来横祸。游弋被他一说,乐得整个人倒在了被褥里,拖过枕头按在脸上也掩盖不住爽朗的笑声。
夏夜的校园月光清晖淹没在了流云中若隐若现,虫鸣从每个墙角草丛里传来,时而微弱时而尖锐,嘀嘀咕咕,仿佛一场小不点儿们的音乐会。走廊上终于偃旗息鼓,宿管老师催促着熄灯,凌乱的脚步也轻了。
啪地一声,寝室重新归于黑暗,慕夏光脚踩在地面上。夏夜的炎热稍微褪去一些,水磨石的清凉从脚底一涌而上。
他短暂地脑子放空,忘记自己想做什么,半晌才把寝室门开了个缝,以免林战和许文科没带钥匙回来时吵醒睡着的人,又走到窗边书桌旁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