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此时最庆幸的，则是程天玮与那一家人都未相处过久, 还没来得及见到太多脏污与不堪。
    ——鲜活的心也还未变得麻木泛黑。
    卫奕宸轻舒出一口气，缓缓阖上疲乏的双眼，双手不自觉间揽住了身旁少年的腰背。
    柔软的床面上。
    两个睡姿相仿的少年环拥着彼此，汲取着来自对方的体温。
    ——
    卫程两人都早已不是孩子，他们同睡一床的行为毕竟太过不妥。
    所以那天过后，程天玮便又自觉地睡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倒是程子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愚蠢，总之那天以后程天玮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她了。
    当然，其中定然也有程子文早就高中毕业、进入X大就读的因素存在。
    而有心底暗藏的仇恨推动，程天玮每天都仿佛拼了命一般不停地在学习。
    ——学习各种对他可能有用的东西。
    如果不是卫奕宸看着他，只怕程天玮会像卫奕宸曾经一样拖垮自己的身体。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卫奕宸放下手中的文件，无奈地看向身旁那个正紧盯着手机屏幕中股票K线图的人。
    “嗯。”
    闻言，程天玮眸色一动，又看了一会那些枯燥单调的线条这才放下手机。
    见程天玮并没有无视自己的话，卫奕宸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这或许就是曾经的他与程天玮之间的不同了。
    ——他曾经是完全不能把别人的话听进心里去的。
    程天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随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卫奕宸桌前的文件。
    “这些好像是商业文件啊？你就这么在教室里拿出来看？”
    “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卫奕宸不甚在意地又翻开一页纸张，虽没言明却也表示了在教室看它们并不成问题。
    “很远有多远？”
    程天玮幼稚地伸手盖住卫奕宸桌上的纸面，凑上前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卫奕宸这次却没有敷衍地回答，而是定定地望进程天玮的眼底，轻声道：
    “远得足够让青城的人伸长手也不能碰到它。”
    程天玮一愣，不由得被卫奕宸瞳眸中那星空般炫神的光采所吸引。
    正要忍不住抬手触向卫奕宸的眼角，一道惊呼声却及时打断了程天玮莫名产生的冲动。
    “玮弟玮弟，你猜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谁了？！”吴琼猛地冲进教室，一路直奔程天玮身侧。
    正如‘穷’是程天玮对吴琼的爱称，吴琼对程天玮也有‘玮弟’这样一个爱称。
    “能有谁啊？”
    程天玮被吴琼这么一打断，心里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自然也一如既往地给不了吴琼好语气。
    似是想到什么，程天玮又幸灾乐祸起来。
    “难不成是你去网吧正好被老王发现了？”
    老王是他们隔壁班教课的教导主任，所以时常能在走廊见到他们班的一些好动分子，进而盯上那些人。
    很不巧，吴琼就是那些好动分子之一，还时常逃课去网吧，早已在老王的黑名单上榜上有名了。
    “去去去，我今天顺利着呢，你可别咒我。”
    吴琼直接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却又挤眉弄眼起来，一时间面色很是有些扭曲。
    程天玮憋笑憋得红了一张脸，“哈咳，那你看到谁了啊？”
    “就你那个黄脸婆大姐！”
    吴琼边说边露出感慨的神情，“没想到她还真的变成黄脸婆了。”
    “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又黑又黄又胖。偏偏她还非要戴屎黄色的帽子，穿紧身的红毛衣！”
    “天，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辣眼睛！”
    “……有那么夸张吗？”
    程天玮对吴琼这样明显偏向性的话语肯定是不会全信的，“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也还是得承认她长得确实不错。”
    “真的真的！你信我！”
    吴琼说得激动，直接抬手就抓住了程天玮的两肩晃动起来。
    “她来青飞做什么？”
    卫奕宸眉心微蹙，而后不动声色地将程天玮拉离吴琼的双手靠向了自己。
    吴琼只以为卫奕宸是因为不喜程子文皱眉，而这也足够让他认真起来了。
    近乎条件反射地严肃起了面容，吴琼沉吟道：
    “还不清楚，我就看到她给别人指路了。”
    “指路？”
    卫奕宸挑了挑眉尾，他并不认为程子文是那种好心人。
    更何况……听吴琼的描述，程子文现在已经发现了那个“惊喜”了吧？
    那么她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还跑出来做什么？
    “奕宸你别听他胡说，是不是程子文还不确定呢。”
    程天玮显然还是不能把吴琼所说的那个人和程子文的形象重叠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我也见过那样子的程子文。”卫奕宸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程天玮的发顶。
    此时程天玮仰头看着他，好似正在等待顺毛的猫主子。
    “什么！程子文真的变成那样了？！”
    程天玮对卫奕宸所说的话总是无条件相信的，甚至连疑惑卫奕宸什么时候见过程子文的心思都没有起过，他就相信了卫奕宸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