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寒表示这个问题已经解决:没事,我们回来后, 我就已经检查过了;银华回来后,我们又彻底检查了遍房间,没有那种隐形人的存在。
    成梦云点点头,忽视了身边人帮忙拿饭盒的动作, 而是转过身自己处理。
    银华伸出手的动作停在半空,最后缓缓收回。
    成梦云本来想着,要不要将跑路的打算告知给朋友们。但是思考再三,暂时还是没有开口。
    一来,她才在D市的帮助下, 刚刚开始心理治疗, 骤然中断疗程不太合适;二来, 他们对附近的路不熟,并且四周除了D市这一幸存者基地外,再近的基地除了东边的K市基地外,D市与其他基地起码相隔一百多公里,在没有足够的车辆和汽油支持下,贸然离开D市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三来,她不是傻子,她看得懂D市的拉拢。前几天她便已经决定要在D市闯出点名声,不再躲躲藏藏,此刻遇事就跑,实在不好。
    所以综合考量,成梦云没有提打算跑路这茬,但是跑路的准备工作还是得做的。
    看了眼此刻仍在研究异能的巧巧、赵青寒还有简天亦,成梦云思忖片刻,坐在餐桌边,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和笔。
    看到前面几页记载着长生村里,巧巧深夜唱的歌谣,她会心一笑,翻开新的一页,回忆今天所走的路,开始书写。
    她实在是在末世后,建立不起对环境的安全感,几乎是强迫症般,一定要将栖身的地点,以及周围的情况都彻底了解后,才能安下心点。
    这时视野里闯进一点彩色,她顺着视线看去,发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几张地图。
    我跟录音棚的负责人说,我有点路痴,希望借下地图看看,那人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给了我。坐在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银华,忽而出声。
    成梦云沉默地看着那人手中的地图,没有伸手去接。
    梦云,我想你应该需要,就帮你拿了几张。银华的声音压低,暗示性地看了眼客厅的房门。
    成梦云太了解身边的人了,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轻而易举的理解。就像对方刚才的示意,那是在说:
    伫在门外的那几个红衣人,极有可能有听力绝佳的异能者,他们商量一些事,需要小心点。
    两条有些散乱的麻花辫披在肩头,衬得面色苍白的少女分外恬静,她抬起微凉的手,接过身边人的地图,温和的嗓音说了声简单的谢谢。
    好似是没有看见对方落寞的神色,她展开折叠的地图,开始拿起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似乎是不再逃,却一副把对方当空气的架势。
    身边人也不恼,像往常般守在她身边,拿出多余的地图,将从小区到录音棚的路线,勾画出来,在一旁标注毁损或新建的建筑物。
    客厅沙发那头传来赵青寒几人的嬉笑打闹声,餐桌这边陷入一片沉静,只有沙沙的笔尖摩擦纸张声。
    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成梦云还是不知道应当和对方说些什么。
    发小的告白,像是万里晴空里突然而至的暴雨,将没有撑伞的她打得猝不及防。
    她或许,还需要多点时间来疏离庞杂纷乱的思绪。
    时间仿佛倒流回了上学的时候,无数个日夜,他们就是凑在同一盏台灯下,一起做着习题。
    就像现在,余光里那人转着笔,她知道,那是对方正陷入思考;有时候指尖敲着桌面,她记得,那是他写字时,一贯的动作。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不自觉留意他的习惯却是难以更改、深入骨髓的癌。
    想到身边人有些落寞的神色,她握笔的手紧了又紧,终于是不忍心地开了腔,搭理了下身旁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
    对方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什么?
    成梦云或许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苍白的脸染上微病态的红晕,做贼心虚般看了看沙发那边,随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就是,喜、喜欢我、这事......
    尾音几乎微不可闻。
    银华以为自己要被忽略到底,此刻骤然听见发小的声音,勉励克制的暴戾骤然消散,随之而起的是满怀欣喜。
    什么时候开始?
    彻底察觉出心思是在大学,但是朦胧的好感却远远早于那个时段......
    他慎而又慎地反复思量,斟酌着遣词用句,唯恐引得那人不快,最后却只最笨地轻声道:
    高一?
    成梦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高中你不是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一心只有学习和篮球,天天跟我斗嘴来着。
    她手指搅着麻花辫的发尾,平静的心湖再度掀起惊天骇浪:高中的时候,你还亲口说过,喜欢谁都不会喜欢我的!头发散乱,她干脆将辫子拆散。
    想到过去的自己一时的气话,银华陷入沉默。
    成梦云感觉身边的人和自己的距离骤然拉近,她能清楚地看见那人桃花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是真的,没有骗你。
    喑哑的嗓音里,翻涌着沉寂许久的情绪,下一刻就仿佛要压抑不住。
    她的呼吸一滞,她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并非那熟悉的发小,而是更为危险的生物,那眼神带着炽热裹挟着难以察觉的疯狂,仿若要将她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