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昀深吸一口气, 一把打开了门。
    “我不是说了，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来烦我吗？”
    本就被一连串事情折腾的心烦气躁的少年，自然无法维持固有的冷静和礼貌。
    上扬的眼角挑出了不满的神色, 漂亮精细的眉眼缭绕着挥之不去的郁气，眸光带着丝丝缕缕的恼意, 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你……”
    本来打算发泄情绪的谴责话语顿在了嘴边, 纪星昀的手指一下子收紧, 绷出了颤抖的弧度。
    “你……”
    睫毛轻微的颤了颤, 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就连嗓音也变得干涩沙哑起来。
    “你…是谁？”
    纪星昀茫然无措的抬起头，望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孔。
    在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穿梭了好几个世界的纪星昀已经很少会想起第一个世界历经的往事。
    但还是被这张与那人极度相似的面容勾出了一段段回忆。
    那些画面在眼前一张又一张的闪过，最后定格在他即将死去时, 男人的搂着他的手臂慢慢缩紧, 紧到将他整个人完全搂在了怀里。
    他的哥哥恍然未觉, 或者并不愿意接受事实。
    还在低声哄着他, 说要带他去外面看雪。
    ***
    【真是奇怪，这个世界居然会来两个任务者，不过好在你们不是什么竞争关系。】
    【让我接触接触对方的系统，试探一下他是哪个部门的。】
    系统喃喃自语的话语忽然顿住了，它看着两人之间涌动着的莫名氛围，看着宿主转瞬间通红的眼眶，狐疑的问：【你们这是…认识？】
    “别哭了。”
    男人声音低哑，他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伸手擦去少年眼角的泪水。
    但不知为何，微抬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又落了下去。
    他故作轻松的挑起微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昀昀。”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我一眼就就认出来了。”
    不是做梦吗？
    纪星昀眼睛红红，鼻尖红红，眼睫都可怜兮兮的濡湿成了一团。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但还是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人。
    他听着男人用熟悉的语调同他对话，恍然间似乎回到了他还是这人弟弟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温柔的叫他昀昀。
    纪星昀哽咽着，好半响才磕磕绊绊的说道：“纪…纪程？为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不满的挑起眉，语气上扬：“嗯？怎么连一声哥哥都不愿意叫了？我们没分开多久吧？”
    纪程认真计算着：“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不过用小世界的时间尺度来计算我们分开了多久，确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但好在，你还记得我。”
    纪程再也无法维持轻松的姿态，他的眸光暗了下去，压抑着数不清的情感，变得晦涩暗沉。
    原以为漫长的时间可以让他淡忘曾经的回忆，再相见的时候，可以笑着对彼此说一句好久不见的。
    可纪程还是高估了自己。
    毕竟他成为任务者的初衷，就是为了自己的弟弟。
    哪怕过去这么久了，哪怕明知道对方是携着任务而来，对自己的感情也可能并不那么纯粹。
    就连死亡也是精心设计好的离开方式。
    但纪程还是没办法，不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
    血缘关系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它会在彼此的灵魂上镌刻下痕迹。
    就比如现在，纪程看着少年眼睛红红，小心翼翼的仰头看着自己的可怜模样，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声道：“能再叫我一声哥哥吗？”
    “………”
    “不能的话就算了，毕竟现在的我也不是你的哥哥了。”
    “哥……”
    纪程的瞳孔骤然放大：“……你再叫一遍。”
    “哥哥。”
    “再叫一声。”
    “哥哥……”
    ……
    纪星昀足足叫了七八遍哥哥，纪程才停止让他“再叫一次”的行为。
    纪星昀本来激动的情绪都在这一声又一声的哥哥中逐渐平复了下去。
    但当纪程柔和着神情，低声回了他一句昀昀后。
    纪星昀彻底绷不住了，他扑到纪程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哭了好久。
    一直哭到干涩的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后，才抽泣着停了下来。
    “还是这样爱哭。”
    纪程说是这样说，宽大的手掌却安抚性的轻拍着少年的脊背，默默的帮助着他顺气。
    纪星昀泣不成声，抽噎着道：“我真的，真的……没想过还能再，再见到你，我以为，以为你，你早就已经不在了……呜呜呜呜……”
    纪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道：“怎么会？我就是为了你才答应系统的邀约，选择穿梭各个世界完成任务的，咱们或早或晚总会见面。”
    系统曾经明确的告诉他，少年也是任务者。
    只要安心做任务，攒够积分，就一定会有再见的一天。
    秉持着这样一份心愿的纪程，答应了系统的条件，开始穿梭于各个世界。
    无论是头脑还是能力，纪程都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系统颁布的任务根本难不倒他，纪程很快就升成了正式员工，还和上级签了一份颇为正式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