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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白天鹅

    今天晚上的夜空格外黑暗,不仅没有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只有没有边界的乌云和薄雾。今晚的天空让人压抑得难受,乌云似乎要塌下来了,连带的是能将人窒息的压迫感。
    乔斐有点失望地撇撇嘴,低头去看小区中央的景观湖和浅黄的路灯。可是路灯太昏暗了,并没有让他安心一些,他却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边上停着一辆跑车。
    靠在车边的人因为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可乔斐一眼就认出了那辆银白色兰博基尼。车招摇地停在街中央,正好就在路灯下,灯光洒下来,映在银白的车身上。
    乔斐眼睛猛地睁大,心脏痛得几乎让他差点站不稳。
    而车边的人是何昊云,他靠在兰博基尼车盖上,正懒散地仰头看着时旭白所在的这栋楼。
    第63章
    乔斐看到他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要躲起来,可是已经晚了,何昊云看的正好就是他所在的位置。他身后又是亮堂堂的公寓客厅,站在露台上面无比显眼。
    何昊云很快就看到了乔斐,他从车边直起身子,眯着眼睛歪了下头。
    乔斐的瞳孔紧缩,搭在露台栏杆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他觉得自己的腿在打颤,紧紧抓着栏杆才勉强站得住。
    楼下,何昊云抬手向他挥了一下,动作略带着些嘲讽的意味,然后又将手插回裤兜,慵懒地靠在车上。
    有几秒钟的时间,乔斐很想要转头跑回屋子里,藏进时旭白的床上,将被子蒙住头,不管怎么样都不出来。但他在下一秒就知道这不会管用,就像把脑袋藏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让人觉得可悲。
    何昊云在楼下轻笑一声,男孩在顶层的露台看上去小小的,他也没想到乔斐会自投罗网般地出来到露台,省得他自己还要去找了。
    两个人都没有动,紧接着,乔斐眼看着何昊云慢悠悠地扬起手里的手机,向他摇了摇。
    他愣了一瞬,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等了一会,收到了一条短信。
    【心肝儿,自己下来,别让我亲自上去。】
    几秒钟后,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乖一点,否则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来。】
    脸上的淤青好像又开始细细地疼,乔斐把手机上的信息读了两遍,想要确定何昊云说的是什么意思。
    卧室里面没有动静,乔斐很想冲进去,到时旭白的卧室里面,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永远都不出来了。被人爱上的小孩总会产生依赖感,因为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总比一个人面对世界要强得多,那个怀抱也总能带来一定的安全感,不管是真是假,像陈年葡萄酒一样醉人。
    他紧接着又开始讨厌起星星来。要是他没有去阳台,也许何昊云永远都不会知道时旭白的家在几层,要一家一家地找,至少在天亮之前找不到他们。
    手机里的信息说得很明白了,而乔斐骨子里一直带着一点对何昊云的畏惧,他见到过何昊云暴怒的样子,也知道他打人有多痛。
    这件事从始到终都和时旭白没有关系,乔斐也不会藏在他后面奢求他保护自己。
    何昊云可能把乔斐逃跑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好玩的游戏,他现在还觉得游戏有趣,可乔斐不敢保证五分钟之后他还会不会觉得有趣。
    死混蛋一直很没有耐心。
    手机又响了一声。
    【给我快点,等你呢。】
    乔斐回到了客厅,往走廊向往地看了一眼,他最后没进卧室,转身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兰博基尼停在楼门口的街边上,何昊云站在车边,身上披着一件黑夹克,看上去冷酷至极。
    乔斐看到他就本能地想要逃跑,拼尽全力才逼着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已经很晚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淡黄色的路灯将街道映出一段一段的光圈。
    “怎么着,真的打算不回家了?还去机场接人,和他关系这么好啊你。”周围没人,何昊云的声音有些大,语气中是乔斐曾经从来不敢抗拒的威严。
    “过来,不打你。”
    乔斐站在原地没动。
    何昊云也没生气,只是将手里的手机上下抛着玩,他只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游戏,他像一只狡猾的猫一样相信掌中的金丝雀永远飞不出去,所以他喜欢看着断了翅膀的小鸟在地上挣扎。
    “真想跟他过啊,心肝儿?”何昊云觉得有些好玩,半靠在兰博基尼的车盖上,长腿懒散地交叉着。
    他的视线落在乔斐身上那件宽松的运动衫上,冷冷地眯起眼睛,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玩够了没?玩够了就跟我回去,下次还想玩我亲自陪着你,免得到了点儿忘了回家。”
    何昊云忽然间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嘴角往上扯了一下,眼神却冰冷阴鸷:“城南有一家挺好的gay吧,下次想玩我带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斐打断。
    乔斐只说了一个字,努力想让声音听上去坚定自若:“不。”
    他在何昊云身边的两年里几乎就没怎么敢和他说过“不”这个字,何昊云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稀奇,这个音就从来没从乔斐那儿听见过。
    何昊云问:“不想去啊?”
    乔斐抬眼看他,说:“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回家了。”
    这句话说完后,何昊云终于开始恼火,先前淡笑的样子渐渐敛去,眼睛像是蒙了一层冰霜,冷得渗人:“不管怎么样吗?”他翘起了嘴角,“你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