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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白天鹅》 这样看着他,无论何昊云对他做过什么,乔斐都没有办法对他恨起来。
他甚至觉得何昊云有些可怜,也许何家二少自己也有一个恶魔,是他身后摆脱不掉的影子,在他脆弱的时候充当一个梦魇。
他怜悯他。
乔斐在想如果何昊云没有在这样一个压抑的家庭长大、没有一个把他往外扔的父亲、也没有一个整天在他后面搅浑水的哥哥,那他会不会善良一点,会对身边的人多存在一点善心。
但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何昊云是个睚眦必报的恶魔,他背后有着破洞的翅膀,头顶有尖角,像《天鹅湖》里的恶魔一样,是白天鹅之死的罪魁祸首。
乔斐早就不为何昊云开心时施舍给他的善意而活了。
他也无暇去思考何驰杰是不是让何昊云变成恶魔的原因,他心里早就已经住下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很温暖,让他很安全,是冬天雪地里的太阳,更是甜甜的橘子糖。
这就足够了,他的心不大,装不下太多,乔斐更愿意奔向对他张开双臂的暖阳,而不是在原地等待一个恶魔有可能的觉悟。
第55章
《冬天的故事》从初七演到二月中,一共有八场演出。
昨天是闭幕演,从今天舞团就开始休假,下一个季度的演出从半个月后开始排练。
放了假,乔斐每天更加想念时旭白。他没事就坐在楼上阳台发呆,看着院子里种植的海棠花胡思乱想。
他也再没去过时旭白的公寓,一是怕何昊云发现,二是因为他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那里。公寓和时旭白在一起才是一个港湾,没有他,乔斐并不觉得那里安全。
时旭白一直没有回来,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而他给乔斐留下的记忆,就好像退潮时的海水,从来没有来过。
要不是看见那束向日葵和方钠石,乔斐甚至以为时旭白是他想象出来的天使,在他最灰暗时为了安慰自己而想出的一个泡影。
爱上时旭白是把自己投入狂风暴雨中的大海,他并不害怕,只因为身后的岸上已经没有他所留恋的人了。
那束向日葵被乔斐插在了最好看的玻璃瓶子里,他把它放在自己房间的窗台,让它能一直对着太阳。
乔斐已经很久没有养过花了,何昊云曾经送给他的花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不知道怎样将花修剪好,需不需要把叶子剪掉一些,根部剪短一点。他每天都会给向日葵换两三次水,觉得这样能够让花活得更久些。
那束向日葵是他唯一的寄托,他觉得只要花还开着,时旭白总有一天会回来,他只是被什么耽误了,那不是他的错。
乔斐习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给时旭白发一条信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反正时旭白从来没有回复过。
今天上床之前,他裹着毯子趴在房间的地毯上,想了想,慢慢打出了一行字,给时旭白发了过去。
【我今天在舞团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杯黑咖啡。不太好喝,太苦了,我觉得比你做得差远了。】
前面一条信息是昨天晚上发的:
【我想吃橘子味的软糖,还想喝橘子汽水,想去看电影,看星星,去博物馆闲逛。你回来了之后一定要带我去好不好?】
再前面的一条是: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更前面还有,乔斐几乎把生活中每一个小细节都告诉了时旭白,因为这样他觉得他还在这里,好像就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时旭白有没有看见这些信息,他有些希望他没有看见。乔斐不相信时旭白会骗他,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他的心已经很累了,禁不住去怀疑他最爱的人,那样的话心脏可能会出现裂缝。
他觉得好像自己私藏在橱柜顶上的橘子糖被人偷了,只留下了一个空盒子,而盒子里似乎还带着一点甜甜的味道。
发完了信息,乔斐抱着毯子上了床,打算睡觉。他冲着窗户躺下,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窗外一点微弱的月光。
从时旭白没有回来的第二个晚上起,乔斐晚上开始不拉窗帘,只为了看见外面天空的一点点星光。其实城市里哪看得见什么星星,灯光太亮了,他只能靠着心中的念想,知道天空是有星星的,只是看不见而已。
乔斐刚缩进被子里,房间门就被推开了,何昊云穿着睡衣走进来,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口,命令道:“今晚到我房里睡去。”
乔斐不想去,躺在床上没动。
可这种事向来由不得他,乔斐被何昊云拽到了主卧,扔到了床上。何昊云的房间很大,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床大得能够睡下三个人。
床上的被子很厚,乔斐把自己裹了进去,将被沿拉到下巴,把它当成盾牌。
可何昊云让乔斐来好像就是为了陪自己睡觉,等乔斐上了床之后,他根本没看他,关了房间的大灯,走到了窗前。
“别……能不能别拉窗帘。”乔斐轻声央求他。
何昊云懒得理小孩什么奇奇怪怪的幺蛾子,走到窗前,窗帘被“唰”地一声拉上了。
星光被隔绝在窗帘另一侧,屋里一片黑暗。
乔斐安静了下来,在何昊云上床的那一刻小声说:“可是这样我就找不到我的面包屑了。”
——
向日葵在乔斐生日的那天枯萎了,嫩黄色的花瓣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变成了深橘色,显得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