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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何地雪吹

    赵老师无奈地推了推眼镜:就是这样。反正越没底线,吃得越开。这些孩子,把胡子强的人看成老大,未来也是预备份子。
    赵老师是斯文人,犯罪两个字烫嘴,不太想说。
    陈玦盯着他看了几秒,莫名其妙想到一个身影,难免有点出神。
    斯文,白净。
    这两点明明是相似的。
    男人整体应该是留下这样的印象
    可完全
    完全不是。
    边都不挨。
    他留下的,是道灰色的影子。
    也许绘着金边,轮廓的美感虚幻到不太真实。
    陈玦能清晰记起,他倚在二楼墙边时,露出一小段洁白修长的脖颈,洁净、不可侵犯。
    这样的人,竟然兼任胡子强的走狗。
    陈玦想,这世界是怎么了。
    赵老师一句话,把她从沉思中拉出来:对了,你知道时语那家花店吧?好像就是惹到了胡子强,过段时间也要关了。
    沧南这小城,连肯德基麦当劳也是近年才进来的,其他咖啡馆花店书店之类的,就更少了。时语这家店陈玦当然知道,她在本地公众号上看过介绍。
    而且她以前接文字兼职的时候,还帮时语写过文案。
    所以看过详细资料,这不仅是家花店,还是融合甜品饮料、摆了书架和沙发的休憩地。
    陈玦一直想去,因为懒一直没去。
    陈玦听到这消息,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抬腕看了看表:赵老师,快开会了,走吧。
    3.
    陈玦被盯上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开拖拉机的刘国宇把事搞砸了,砸到姥姥家。那天晚上,除了刘国宇外,唯一进出过那个工地的人,只有陈玦。
    至于她进了工地以后,具体干了些什么,那段监控都彻底被毁了,本来是给刘国宇善后的,现在反倒弄巧成拙了。
    这个原因,陈玦知道,胡子强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知道他们迟早还得见面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送学生回家的时候,锡纸烫久违地堵上门,开口提了个要求,不是对那个男生,是对她。
    跟我去见王哥,他要找你。
    一直沉默的学生终于爆发一次,他堵在陈玦跟前,难得坚定地拒绝,不出所料地被锡纸烫揍了一顿。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路口,不少看热闹的人,有路过拍照的,停下来拍视频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
    陈玦拦了半天没拦下来,脱下外套盖在学生身上,挡在他们中间:打够了没,我跟你走就是了。
    她一字一句,咬字很轻,几乎是从齿间滑走的。
    陈玦抬起上目线,安静地望着锡纸烫。
    实际上在望他头上醒目的1。
    蓝色。
    3.
    王哥就是刀疤。
    陈玦是在听锡纸烫跟小弟炫耀时,侧头顺便扫了眼手机屏幕,那张脸她记得很清楚。
    428路公交车晃晃荡荡,熟练地开过沧南西边的一条线路。
    陈玦望着窗外的夕落,薄薄的金色洒在道路上,突然问道:跟王哥很熟?那认识周知善吗?
    她只知道发音,不知道具体哪个字,读音也咬不太准,不过大差不差。
    锡纸烫像望傻子一样望着她,轻佻地笑了笑,吸了口烟,忽然凑近她喷了一脸:你懂个屁啊,谁会记没名没姓的人?王哥才牛逼好不好,你竟然不想被他上?真是不识抬举。
    陈玦偏过头,闭了闭眼睛。
    她下次要注意班上女生瑶瑶的状态了,瑶瑶最近对类似的人很动心,收上来的草稿纸上写着些凌乱的句子。
    什么【他杀人又放火、但他爱我】【用尼古丁的吻,杀了我】
    话说回来,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怎么谈得那么血腥呢。
    陈玦太阳穴突突直跳。
    等回去,她得好好研究下心理学了。
    刀疤让他们在巷口的一家大排档等着,这家平时六七点都很火了,但今天难得冷清。
    十月底的夜风吹得人脸都有点疼。
    等人的时候,锡纸烫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摸上陈玦腿,醉醺醺道:我还说王哥是不是看错了,操,这腿,真他妈
    锡纸烫话没说完,就被一盘炒花甲糊了一脸。
    准确点说,陈玦是大力扣上去的。
    在锡纸烫和旁边两个小弟傻眼的时候,陈玦从椅子上刷地起身,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牛仔裤,卫衣宽大,遮住腰间,因为里面还别了把折叠军刀。
    很小,也不确定能不能防身。
    陈玦长这么大,基本没跟人发生过肢体冲突。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心脏砰砰直跳,跳得非常非常快,自己几乎都能听见动静。
    等锡纸烫反应过来,估计场面会很难看。
    他跟刀疤是一类人,或者说,是效仿着刀疤,将身上最恶劣、粘稠、愚昧、凶狠的一面露出,试图用恶意闯天下,永远
    幻想着所有的路都能顺利因此而大开。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逻辑。
    砰。
    身旁的椅子忽然被拉开,发出的轻微声响,打破了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