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纷纷朝那个方向看,只见那黑影不知何时幻化出隐约的嘴脸,身体如跳动的火焰,扭曲古怪。大张大合之下,它脸上的神情十分夸张。
    这个东西!
    梦境里的巨大压迫感重新被唤醒,想起梦境里它痴狂的神情,她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我看见了、你们的欲望
    它咯咯地笑着,夜色浩荡下,它的声音尖锐又疯狂,似是在渴望什么。
    她和莫瑶青在身后护着昏倒在地的吴小郎君,而慕词和贺稚就挡在他们面前,常备不懈。
    都是你搞得鬼?
    慕词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破庙里。满是污屑的地上,散落着无数破碎的泥陶碎片。
    我看见了、你们的欲望
    可那东西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任由他们的问题随颠簸无力的风吹散。
    在经历数个来回后,他们发现攻击根本对它毫无效果。这雾没有形体,不但刀刃穿透不了,连符纸的术法也对它毫无效果。
    慕词看着那抹虚晃的黑色人影,眼神愈发凌厉,不做任何迟疑,他旋即咬破指尖,往澈云剑身滴了一滴血。
    剑身隐隐泛着红光,他将剑横在额间,结着法印。
    只见他渐渐松开手,可澈云却像有了生命力般顿时朝那团黑雾刺去。
    那人影来不及闪躲,黑色的胸口上顿时被扎出个大洞,它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周围黑气渐渐变淡褪去颜色,可慕词却皱了皱眉,手中结印动作不断,似乎在操纵着澈云的动作。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黑雾消散地太快,破庙里那凄厉的笑声似乎依旧在耳边回响,等着我、来找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陷入僵局,众人一片沉默。
    那东西是什么?是妖,魔还是鬼?陷入沉思之中,慕词不由得看向剑尖的那抹泛着荧光的血痕,又望向窗外。
    还是莫瑶青首先打破了这片寂静。
    快来帮一把手,把他先送进医馆再说。
    莫瑶青将吴小郎君的手搭在自己肩头,有些踉跄,她的手上不知何时被刮出道血痕,正隐隐泛着血珠。
    莫瑶青抬手看了眼手背,随意抹掉血迹。
    许是方才不小心被地上凌乱的碎片割伤了,她想。
    贺稚见状伸手接过吴小郎君,将他背了起来。
    小心点地上的碎片。
    虞十六帮着搭把手,轻轻扶着他肩头的吴小郎君,关切道。
    贺稚冷着眼朝她看了一眼,无声转过头。
    ?
    虞十六正想着自己又是哪里不高兴了,只闻慕词倏地开口道:我知道它的方向了,它身上沾上了我的血迹。
    那我同你一起去。莫瑶青提议道,拿起地上的佩剑,抖了抖灰。
    你们就先送他去医馆吧,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慕词瞥了一眼贺稚肩头的吴小郎君,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虞十六,迟疑片刻后,淡淡道:保护好她,我们先走一步。
    贺稚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只见慕词推开破屋的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而莫瑶青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旋即跟上慕词的步伐。
    还没看够吗?
    见二人齐齐离去,贺稚本欲往前走,可是身后的人却没有跟上来的迹象,回头看去,才发现她正看向门口,久久不能回神的样子。
    贺稚将肩头的累赘一把拎了上去,虞十六匆忙回过神,仓促跟上去,扶着吴小郎君的身体,嗔怪道:你小心一点,别把他伤口撕裂了。
    师姐都看过了,他没什么大事。贺稚瞥了她一眼,心中不耐。
    到头来他做苦力,还得被责怪,心中总有些不甘,更何况背着的那家伙还是她之前的未婚夫。
    虞十六亦步亦趋地跟着贺稚的脚步,一边搭把手扶住吴小郎君。
    夜色下,清辉如水。贺稚乌黑的发丝被月色映成银色,松垮垮地搭在肩头前。
    可即便如此,周围依旧暗得可怕。柳树枝条被风吹得恣意张扬,若放在白日便是潇洒自在的浪荡少年,可放在晚上,她却觉得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青石板上,唯独留下绵延不绝的脚步声。
    虞十六:你知道医馆的吧?
    贺稚:嗯。
    话音刚落,只见一幢古色古香的小院便闯入眼帘。
    两个暖黄色的灯笼高高悬挂在屋檐上,在一片黑暗的街道里显得尤为亮眼。
    虞十六看了眼牌匾,在确认这是医馆之后便伸手去敲门。
    咚咚咚的声音沉闷有力,她使的力气并不大,可声音却像传了好几里。
    开门的是一名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她右手提着灯笼,在看清贺稚背上的人后熟稔地让路,领着他们进了内室。
    在把吴小郎君放在医馆后,虞十六这才放心离开。
    只是她还得去吴府一趟向吴家告知吴绣的状况和位置。
    你的手怎么了?
    在走出医馆的那一刻,虞十六眼尖地看见了贺稚手背上的一丝血痕。
    贺稚闻言,不由顿住动作,往手上看去。果真如她所言,的确有个小伤口在自己的手背上,可他分明一点感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