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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求您别穿了

    百里昭竟一步未退。
    他横着宝剑,挡在了初阳道其他人的身前。
    在这一个瞬间,连易怜真也看出了百里昭想要做什么。
    他要祭出自己,用生命和血肉之躯为同伴们再争取一些时间。
    可……又有什么用呢?
    怀阳城已破,他剩下的同伴不足五人,这场战役虽然还未结束,但他们已经输了。
    从中期开始,《倾世之战》就不再需要主角,再没有提过主角如何,也没有人知道主角的结局。
    现在看来,书里的百里昭可能在这个时候,便无人知晓地早早死在了怀阳城。
    街道中心的小孩子还在哭,她最多只有三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可路上的那些人已经不再逃跑了。
    伴随着叙晚盟修士的进攻,橙黄色的风暴带来的是无边的火雨,大团大团的火焰从天而降,整座怀阳城都无法幸免。
    有了百里昭献祭,也许初阳道的修士们还能保住性命,但留在怀阳城的凡人们注定难逃一劫。
    天上的火焰越来越近,整座城市就像在夏天一般炎热。
    路上的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
    有人一起哭了起来,其他的人则茫然又麻木地看着天空。
    易怜真转向任无道,动了动嘴唇。
    他眼睛里泛出一些潮气,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们……”
    任无道露出个很浅的安慰的笑容:“不会有事的。”
    下一秒,冰凉的幻火突然出现,从地面上窜出来,跳到空中吞噬着燃烧的火球与肆虐的沙暴。
    赤红色的火焰变成淡蓝,带着耀眼的光芒,顺着不露锋的引导向上向远,一直冲进高高的天幕,几乎刹那间便化解了这场危机。
    易怜真离开了障眼法,跑过去把小女孩抱起来。
    他从没抱过孩子,动作一点儿都不熟练,只能勉强地将她移到了个稍微安全的地方。
    任无道也走了出去。
    叙晚盟的大招此时还未生效,他的举动太过显眼,又相当于帮了初阳道一把,障眼法再没有用了。
    只要出过手,这张战役他便再不能置身事外。
    百里昭也因此活了下来。
    他伤得很重,即使有各种丹药和医术治疗,也至少要在床上躺半个月才有下来的希望。
    “二位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他躺着没有办法向任无道行礼,只能口头表达谢意,“前辈日后若有需要,我与城中修士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用,”任无道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淡淡道,“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无辜的凡人受难,并不是想帮初阳道。”
    “城里的凡人,”百里昭苦笑起来,“我们何尝不知道打起来凡人的生活会多么艰苦,只是我们自身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顾及他们……”
    任无道不置可否,对于修士们来说,凡人的确如同草芥,他们的安危是最后才需要考虑到的事情。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易怜真,青年手里拉着一个很小的女孩,女孩眼神迷惘,还没从之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易怜真对百里昭说:“这个女孩……”
    “我会找人安顿下去的,”百里昭立刻回应道,他向旁边喊了一声,“徐文?”
    徐文是城中修士中受伤最轻的一个,走过来礼貌地对易怜真颔首致意。
    他是中年男子一般的样貌,抱孩子也相当熟练,把小女孩接走后,女孩很快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易怜真松了一口气。
    百里昭思量了一番后也再次开口。
    “不知道前辈日后有何打算,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留在怀阳城。”他尽力对二人笑了笑,“我也有些自知之明,不会再请求烦劳前辈些什么,前辈只需要安心在怀阳城住着便是了。”
    “那之后呢?”易怜真没有忍住,插嘴问了一句。
    怀阳城的修士们今次死伤惨重,百里昭的伤也难以养好。没有了任无道的帮忙,怀阳城的修士们不可能扛得住叙晚盟。
    “而有了今次前辈的震慑,叙晚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进攻。”百里昭摇了摇头,反倒不太担忧,“我之前已经给师门大能递去了消息,不日就会有援军过来。”
    他说:“初阳道的底蕴很强,有无数隐世的宗师,到时候我们不仅能保住怀阳城,还能对叙晚盟附近的城镇发动反攻。”
    易怜真:“……”
    他突然想起了《倾世之战》里的剧情。
    每当一方处于弱势,他们就能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拖出几尊隐士的大能宗师,从而转变局势,反败为胜。
    而另一方同样会这么做,拖出隐士高人,让战力升上一个档次。
    这些不断冒出来的高人也是《倾世之战》能写几百万字的根本原因,他们就像白送的大白菜一样,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而这个世界就像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在无休止的战事中苦苦挣扎。
    可他也没有理由阻止百里昭叫援兵。
    怀阳城里的修士都被打得这么惨了,百里昭作为城主,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初阳道有隐藏的实力,傻子才会不用。
    而援兵到来后,对面的叙晚盟也会如法炮制……易怜真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城镇、每个修士都是如此行事的,只要战争不停下来,无论他们做什么都只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