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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无名之境》 顾长愿大叫:“蹲下!”
众人大惊!齐齐蹲下!风声越来越近,好像成千上万的巨人同时奔来,接着,密密麻麻的蝙蝠擦着他们头顶飞过,尖叫声此起彼伏,红色的眼睛透着白光,宛如染血的佛珠。蝙蝠飞了足足两分钟才全部散去,尖叫声弱了,只剩下山风凿击崖壁的声音,顾长愿抬起头,倒吸一口冷气:“没事吧?”
众人喘着气,在惊恐中抬起头。
“岐羽的脚印呢?”刚被蝙蝠一惊,洞口的脚印都乱了。
边庭蹙眉,拿着手电筒四下搜寻,其他人见状也弯下腰。洞里光线极暗,他们又刚躲过蝙蝠群,心有余悸,只能放慢速度。半晌,边庭说:“这里。”
顾长愿和约瑟夫连忙跑到边庭身边,边庭指着一道长长的印痕,洞里湿冷,长满青苔,唯独被踩过的地方青苔被沥走,留下了足迹。岐羽似乎在这里滑了一跤,除了沥痕外,还留了一个掌印。
顾长愿拿起手电筒,照向脚印前方,又在不远处看到一大一小两处脚印,这次踩在一堆腐烂的蛇皮上,更加清晰。
看脚印的方向,岐羽是冲着洞穴深处去的。山洞呈漏洞状,洞口宽阔,越往里越狭窄,幽猴就是蜗居在狭道深处。难道岐羽真的想去找幽猴?顾长愿心里发怵,又听边庭说,岐羽的脚印少说有七八十处,她在山洞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到底在山洞里做什么?顾长愿打量着空荡荡的洞穴——一个小丫头黑夜(或是清晨)孤身钻进山洞,她个子瘦小,胆子却出奇的大,没有带火,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洞口的光,扒着岩壁,靠双手摸索……
双手?
顾长愿心一凛,顿时想起岐羽被磨破的手指,转身望向明晃晃的洞口。阳光穿过洞口,像透明的绸缎朝洞穴铺陈。
“把手电筒都关了。”顾长愿说。
“啊?”这洞穴里乌漆嘛黑的,没有光要怎么走?士兵们都愣了,边庭没多问,关了手电筒,士兵们相互看了会儿,照着做了。
洞穴霎时黑了,风声像幼狼的嚎叫,忽高忽低,让人头皮发麻。“哦!哦!恶魔的洞穴!”约瑟夫又叫,叫声很快被风声淹没。陡然而来的寂静和黑暗让顾长愿一阵心悸,呼吸不由得急促,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喉咙。边庭靠近,问:“没事吧?”顾长愿没听见,耳鸣滋——滋——地刺着他的神经,他不停吞咽着口水缓解头痛,望向洞口的光束。
光束成了眼下唯一的光亮,铺陈的地方脚印清晰可见,从洞口一直延伸到洞穴最左侧。
“岐羽没有火把,只能循着光走,夜晚比现在光线暗,更加看不清,所以她没有走太深。”顾长愿踩着光束,朝左侧走去。
“哦哦!顾!聪明!”约瑟夫跟在顾长愿身后,拿出微缩相机对着崖壁一阵猛拍,士兵们头大,紧紧跟着呱噪的约瑟夫。
“哦!这里有被刮过的痕迹!”约瑟夫忽然叫。
石壁久不见光,覆满青苔和盘绕的根茎,还糊着腐烂的甲虫尸体和飞蛾,约瑟夫指着三道细长的抓痕,顾长愿伸手一摸,沾了一手的粘液。他比划着岐羽的身高,猜测:“她应该就是在这里扶着石壁往前,到前面看看。手电筒可以开了。”
洞穴又亮了,顾长愿缓了一口气,紧张感顿时散了。越往深处,日光越弱,石壁上的抓痕却变得密集,不深也不锋利,不是野兽抓的,高度也和岐羽的身高相符。
岐羽抓着崖壁往前,是想寻找幽猴?他试图描绘岐羽贴着石壁的样子,可淅淅沥沥的水声总是打断他的思绪。洞顶的积水沿着苔藓流到地上,积成一种近乎荧光的绿。
思索间,“别往前!”边庭忽挡他面前,举起枪,语气少有地紧张。
顾长愿回神,才发觉已经走得很深了,洞口被远远甩在身后,就要接近通往深处的狭缝。狭缝中间,一只通体漆黑、双目通红的猴子正木楞地望着他。
幽猴?!
顾长愿差点叫出声,又警觉地屏住呼吸,士兵们齐齐举起枪,就连大呼小叫的约瑟夫都闭上嘴,悄悄挪到士兵身后。
幽猴约半人高,胖得出奇,身体浮肿,肚子鼓得快要爆炸。它脸上的皮肤近乎透明,几乎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血管攀附在肌肉上,双眼通红、迟钝呆滞,毫无生气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张开嘴,露出红得发紫的舌头,冒着白烟的涎水从舌尖滴到地上。
没人敢出声,空气几乎凝结成冰,风声被无限放大。边庭紧紧盯着幽猴,好像它一动,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开枪,顾长愿咽了口口水,见幽猴双目血红,神情木讷,已是感染重症,鼓胀的肚皮不像是兜着器脏,反倒是装满了病毒,轻轻一戳,就会爆炸。
僵持间,约瑟夫借着有士兵遮掩,把手电筒叼在嘴里,飞速照了几张照片,幽猴被晃动的光柱惊扰,忽地叫了一声。
吱——
声音细如蚊蝇,在众人耳中却如惊雷!士兵如临大敌,五把步枪瞬间对准。
别过来!
别过来!
平头暗想。
幽猴吱吱叫了两声,弓起背,动了!
边庭一个侧步挡在顾长愿面前,把他遮得严严实实,平头和另外三个士兵围成一圈,把顾长愿和约瑟夫围在中间。人墙挡住顾长愿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到吱吱的叫声,更觉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