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回想起了自己饲养了五年的那条绿尾小人鱼, 名叫绿希。
    萧明磊和许多的人鱼狂热粉不同，他对人鱼谈不上喜爱，也算不上讨厌, 可以说无感。
    可他经常上前线战斗, 精神躁乱症状日渐严重，若是能养上一条专属人鱼，情况会好很多。
    他积攒了不少军功, 加上皇室核心成员的身份, 足以让他选择最好的人鱼蛋。
    他也的确选了那批次人鱼蛋中最出挑的，精神力s级, 体质s级的绿尾小人鱼, 签订了伴宠关系。
    一开始, 萧明磊和绿希的关系不算亲近, 从破壳到日常生活起居，上学接送，都是管家负责。
    萧明磊别说像那些狂热人鱼饲养者那般, 对自家的小人鱼亲亲抱抱了，连和绿希肢体接触都很少。
    绿希是有些怕他的, 但还是会很尽责地履行身为人鱼要尽的义务——从绿希学会唱歌起，只要萧明磊回家, 他每天都会给萧明磊唱几首歌。
    一人一宠才稍稍熟悉起来。
    在管家的念叨下, 也是为了以后可能会有的精神疗愈做铺垫, 萧明磊在绿希考出好成绩时, 会摸摸他的头顶。
    渐渐的,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 绿希在他面前越来越活泼放得开了, 萧明磊也从一开始的把绿希当宠物看待, 到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
    虽然依旧谈不上多亲近，但萧明磊自认自己对绿希比对他那几个异母亲弟弟还好上许多，但凡是绿希想要的，只要要求合理，他有求必应。
    后来，他因为一场和虫族的漫长拉锯战，精神躁乱濒临重症，短暂失控过好几次。
    已经是靠人鱼疗愈歌声和安抚药剂无法降下来的程度，除非，进行精神域深度疗愈。
    他饲养了五年的绿尾小人鱼绿希，精神域稳定，精神力进化到了s+级，还有半年就要成年了。
    绿希主动提出想成为他的准伴侣，以及为他进行精神域疗愈。
    精神域疗愈失败的风险很大，一般情况下，人鱼治疗师是不能随便为患者提供这项治疗的。
    尤其绿希还是未成年人鱼，只有签订准伴侣关系，他才能为萧明磊进行这项治疗。
    绿希知道萧明磊没想找人鱼当伴侣，他的说辞是，等萧明磊精神躁乱指数降低到安全指数了，他们再解除准伴侣关系。
    萧明磊一心都扑在战场和公务上，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对绿希又很信任，于是同意了。
    他们刚签订准伴侣合约那天，绿希就给他做了精神域治疗。
    绿希知道他不喜和人肢体接触，没有用许多真正的情侣之间喜欢采用的额头贴额头的治疗方式，只是把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再往下，就是萧明磊精神域被恶意捣毁破坏的过程。
    萧明磊陷入重度精神躁乱，精神域重伤。
    好在医生和管家就守在书房外面，发现不对，立刻冲了进来。
    有医生和大量珍稀药材，萧明磊才勉强稳住了精神力大境界没有跌落，但还是从差一点点晋升ss+，掉到了ss。
    绿希受了反噬，也好不到哪里去，精神域同样受了重伤，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没了萧明磊做靠山，也买不起昂贵的精神类治疗药材，精神力从s+级跌落到a级。
    可以说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这件事过后，萧明磊去见了监狱中的绿希一次。
    他们那时已经解除了准伴侣关系和饲养关系。
    他问绿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绿希没有了之前伪装出来的温驯乖巧，笑得恶意而又癫狂，他道：“因为我的父母都死在你的手中，我为他们报仇有什么不对？我只恨我力量太微小，没法直接杀了你！”
    萧明磊让人去查了许久，才查出绿希的父母都是野生人鱼，还被地下非法实验室抓去当实验品。
    那是萧明磊从军校毕业前接的任务，剿灭这家非法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人鱼全都染上了特殊病毒，和其他人类或是人鱼相处没多久，就会传染给其他人类和人鱼，萧明磊靠着高品质防毒面具勉强逃过一劫，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几个士兵和人鱼军医都被传染了。
    不得已之下，萧明磊下令把这批染了特殊病毒，已经是重症状态的实验品人鱼单独隔离起来，只让高级医疗机器人进去为他们进行治疗。
    被传染的几个人类和人鱼只是轻症，另外隔离，前期也同样是只有高级医疗机器人为他们治疗。
    因为这些人的身体底子都很健康，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在专家研发出克制这种病毒的疫苗后，都痊愈了。
    但在实验室里呆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被做了许多各种实验，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的那批实验品人鱼，全都不治身亡。
    而绿希就是他父母在感染上这种病毒之前，靠着助孕果生下的人鱼蛋，很早就被实验室负责人卡利送去了另外的地方。
    卡利被萧明磊送上审判席，判了死刑。
    负责照顾绿希这颗人鱼蛋的，是卡利的同性恋人梅瑞狄斯，他恨透了萧明磊，天天给还是人鱼蛋绿希洗脑，灌输萧明磊是害死他父母的仇人，一定要复仇的观念。
    等到绿希临近破壳的前几个月，这颗人鱼蛋才被当做野生人鱼蛋被人鱼基地的人“救回”。
    这一桩事，表面上来看，只是梅瑞狄斯对萧明磊的蓄意报复。
    但是绿希人鱼蛋能刚好在萧明磊打算饲养一条专属人鱼时，出现在他面前，则是还有不少别的人暗中插手了。
    具体的，萧明磊现在也没能完全查清。
    萧明磊自认自己在处理绿希父母这件事情上，的确有不尽妥善之处，但追根到底，害死他们的凶手绝不是他，而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卡利以及幕后黑手。
    绿希受过几年的人类教育，并不是完全不明事理的人，他只是被梅瑞狄斯蒙蔽了，这几年梅瑞狄斯还多次暗中给他传递消息，不断提醒萧明磊是害死他父母的仇人。
    绿希在知道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后，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听信了梅瑞狄斯的一面之词，从来没有找萧明磊求证这件事。
    他多次传话想再见一次萧明磊，萧明磊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无可挽回。
    ……
    这事情过了两年多。
    萧明磊对所有人鱼都有着浓浓的戒备，更别提亲近。
    最近，因为叶洵的事，萧明磊慢慢学着放下对其他人鱼的偏见，但让他主动亲近人鱼，那是不可能的。
    呃，皇叔家的小人鱼除外。
    毕竟叶洵实实在在救过他。
    看着贺烬抱着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小人鱼崽崽，不得不说，萧明磊的确有一点点羡慕。
    叶洵真的很漂亮，还人美心善，偶尔的小蔫坏也都摆在明面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心机鱼。
    羡慕归羡慕，萧明磊是没想过再饲养一条人鱼的了，尤其他现在还有了大把的安神符。
    安神符不比人心难测的人鱼可靠多了？
    不过，为了掩饰安神符的神奇疗效，他又的确需要一条天资出众的专属人鱼作为掩护……
    这样，他精神躁乱指数持续稳定下降，重新恢复战力，在众人眼中就会变得更合情合理。
    可萧明磊已经在人鱼协会领养过小人鱼，没有第二次领养的资格了。
    慕乔这条刚破壳没多久的野生小人鱼，就是最适合给他精神躁乱指数下降恢复“打掩护”的小人鱼。
    黑衍星的行程，并不是早就安排好的，而是贺烬出发前才临时决定带上他一起的。
    萧明磊也排查了近十年黑衍星的入境记录，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也就是说，慕菲和慕乔绝对是纯正的野生人鱼，不存在任何人刻意安排的可能。
    这母子俩的性格也都十分单纯好哄，一看就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亚子，怎么看也不像卧底。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怎么哄骗诱哄慕乔小人鱼签订饲养契约了。
    这些都是萧明磊心中深处的种种考量和算计，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算计才刚起了个头……
    慕乔就直接冲到了他怀里。
    直言想用给他“抱抱”，换取想要的好处。
    他都还没开始诱哄呢，这小家伙就对叶洵所拥有的一切羡慕眼馋上了。
    萧明磊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条野生的小人鱼，行事风格是真的野。
    叶洵还在一边瞎起哄：“答应他！答应他！你抱都抱了，给个空间钮怎么了？”
    蓝尾小人鱼兴奋地甩了甩尾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贺烬头疼，抱紧自家不安分的崽崽：“行了，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自己商量，你少掺和。”
    他站起身来，抱着叶洵往外走：“你吃饱了，出去花园的泳池游几圈，消消食。”
    叶洵调整了一下在贺烬臂弯的坐姿，改成抱着自家饲主的脖子，依旧盯着萧明磊和慕乔俩人看。
    慕乔和萧明磊……这个组合，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但不得不说，妙啊妙！
    萧明磊和慕乔绑定在一起，别的不说，慕乔肯定不用被萧明谦那朵黑心莲嚯嚯了。
    萧明磊有慕乔这条强力的小人鱼相助，以后也会顺遂许多。
    萧明磊身体都是僵的，他抱着怀里的红尾小人鱼，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叶洵的话语，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慕乔已经很不耐烦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答不答应啊，给句准话。”
    慕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换个人类问问。我这么好看，还很厉害，比那条只有脸和尾巴长得好看却没什么本事的蓝尾小人鱼厉害多了，我肯定也能找到一个冤大头……啊不，大方的饲主。”
    萧·冤大头·明磊：……
    他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不就是想要空间钮吗，只要你跟我签订为期一年的伴宠契约，我就给你买。”
    伴宠契约除非哪一方提出解除，否则都是默认一直维续的。
    但萧明磊身为大皇子，他以前又有过被人鱼背刺的经历，提出想要个为期一年的短期契约，也不是不行。
    不过，萧明磊可没打算真一年就放人，这种话就不用现在说了。
    慕乔很高兴，觉得自己看上的这个冤大头很识相。
    他从萧明磊的怀里歪歪扭扭飞了出来。
    “那等说好的空间钮到手了，再给你抱。”
    “我妈妈的那份也要有。”
    萧明磊：“……知道了，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