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角将师徒二人和白马行李一起甩在角落里, 拿起桌上酒杯一口饮尽。
    下界是自在, 但老爷交给他们俩这差事着实磨人, 轻不得重不得的,一点也不爽快。
    金角拿起酒壶又给银角斟了一杯, 看他焦躁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懒洋洋开口说道:“弟弟,你怎么没将孙悟空一起捉回来?放他在外面,我们吃了他师父,他不得上门来闹?”
    银角听他说起这个就郁闷,又要显出他们宝贝威力、又不能真把他们师徒几人一网打尽, 这可怎么演?
    他拿着那么多法宝,得有多蠢,才能让孙悟空逃了?他真的不想演笨蛋啊……
    “哥哥,要不你去吧?孙悟空已经被我用遣山之法移来峨眉、泰山压住, 你去把他拿了。”
    金角更不想去,要是银角出马那还算得上是本色出演,想象一下自己在众神眼皮子下面装疯卖傻的样子,金角就是一个激灵,他拒绝!
    “咳!”金角轻咳一声,扫视了一圈洞内的小妖怪们,“哪里用我们出手呢,派小妖拿着宝物去把他收了便是。”
    “派哪个去?”银角托着下巴,打了个呵欠。
    “就派精细鬼和伶俐虫去吧。”金角指着两个小妖,整个莲花洞就属这两个小妖最傻,派他们去准没错。
    ……
    另一边廊下,唐玄奘、沙僧和猪八戒被小妖怪们押着,一起吊了起来。
    三人一碰面,俱都大惊失色。
    猪八戒失去一只耳朵,觉得颜面大失,看两人惊讶神色,不由目光躲闪。
    “二师兄,你的耳朵?”
    沙僧先是惊讶,这处妖魔真是好胆,随即他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隐晦笑意。
    唐玄奘是真的被骇住了,“八戒,这…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是西行路上第一次见到自己人流血,他只觉妖魔凶恶,此番定是凶多吉少,遂心中惊惧交加。
    ……
    且不提平顶山上功曹、揭谛、土地山神轮番出场,佛门、道门、天庭之间你来我往、明争暗斗。
    大罗天之巅,八景宫内,玄都睁开眼睛。
    那眼眶里却不是黑白分明的眼珠,而是雾蒙蒙的,其间善与恶交加、正与邪辉映,就仿佛是世间各中人性的集合体一般,混沌一团。
    这般异象只稍纵即逝,转眼间那双眼眸便已经敛去异常,变得与常人无二。
    他微微侧头看向西牛贺州的方向,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预见了未来,看见了自己的劫数。
    且此番中中,难免影响老师布局,他需先去拜见过老师。
    ……
    兜率宫。
    奎木狼原本正与青牛躺在门口的玉阶上,远远瞧见来人,俱都一滞,忙跳起来端正立于庭前。
    “见过妙乐天尊。”奎木狼拱手行了一礼,心里暗暗揣度着,玄都大法师执掌八景宫轻易不出,怎偏偏在这时来拜见老君?
    玄都点点头,“奎宿有礼了。”
    这都多少纪元了,老师与大天尊你来我往,还真是乐此不疲。
    一旁的青牛倒是没想太多,只挠挠头,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大师兄。”
    “嗯。”玄都伸手摸摸青牛的头顶,“好生招待奎宿,师兄先进去了。”
    ……
    沿着玉阶拾级而上,至于门外还不待他扣门问安,大门已自动打开。
    玄都敛目,看来老师已知他来意。
    他迈步而入,躬身先行了一礼,“拜见老师。”
    “无需多礼。”
    太上老君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此时也不免在心底叹了口气,当初不该让徒儿去传天蓬功法。
    “徒儿,你的来意,为师已尽知。天蓬不修德行,招致恶果,祸及于你,提前引爆了你的劫数。一饮一啄,莫不天定。随心而为即可,无需顾忌太多,去吧,去吧。”
    “是,多谢老师提点,徒儿这便去了。”玄都洒然一笑,注定的劫数,或早或晚迟早会来的。
    他倒是不觉得烦恼,反而期待得很。
    ……
    天外之人与他徒儿这个世间的第一人。
    劫数万千,唯情劫最是难解。是劫是缘,全在己心,旁人半点儿也助不得。
    情关,难过啊……
    哎……
    徒弟让他操心,两个小童儿也不省心呐。
    太上老君打量镜面里景象,两童儿刚开始倒是做得不赖,打着打着怎生了呆性,让那猴子给收进宝贝里去了。
    ……
    平顶山莲花洞,孙悟空解决了此处妖魔,放下被悬吊着的唐玄奘、猪八戒和沙僧,这才注意到猪八戒竟然失了一只耳朵。
    “唔?”孙悟空眼睛忽闪着,“八戒,你这是?”
    这芬货这是被割了耳朵?啧,定是这呆子不修口德,惹怒了此处妖魔。
    猪八戒眸色晦暗,“猴哥,你可曾见了一红衣女妖,那贱人好生恶毒的心肠,割了俺的耳朵去拌了吃哩。”
    他天蓬即便被投身猪胎,也不曾受过这般罪。
    孙悟空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抽搐着有些想笑,强自按捺住笑意,“这倒是不曾见着,莫不是已经跑了?”
    猪八戒犹自不信,又独自去搜寻了几圈,最后实在是遍寻不得后才终于郁郁放弃。
    师徒几人重新上路,但气氛却怪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