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表哥卓阳吗？可……”
    “可星联没有连坐制度，我知道，但你也要知道，这是一场收徒的考试。”见卓飞的神色有些茫然，云时轻缓着嗓音认真地解释，“这是我第一次收徒，而我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尽快培养出一批能用的人，为了达到尽快这个目标，我要选出不论是性情态度还是学习能力上都适合当文物修复师的人。”
    不等卓飞开口，云时就说：“我知道这些条件你都符合，但除此之外，我还需要选出的人和我之间能用最短时间建立互信，有卓阳隔在咱俩中间，你觉得咱们能做到吗？”
    “我……”卓飞犹豫了。
    “就算你能做到，我也要坦白地说，我做不到。如果收了你，我会不安，就算我会在教学上做到毫无保留，可在情感上，你做的每一件事说出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忍不住去想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和阴谋……卓飞，我很抱歉，但现在，我确实不能收你。”
    卓飞忍了好久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他抬手囫囵擦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我明白，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没错，就是……”卓飞嘴巴一瘪，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说，“我就是觉得不甘心，我看你直播好久了，一直在偷偷地学，我师父还说我突然开窍了，哪有什么开窍啊，只是从前没人管，现在有资料给我慢慢琢磨了。”
    听卓飞说这些，云时也忍不住有些心酸和心疼，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默默递出一张纸巾给他擦擦脸，安静地听着权当一个陪伴。
    场外围观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卓飞。
    “前几天我和师父都去参加了新的文物修复师资格考核，结果师父掉级我升级，我和师父都成了二阶文物修复师，师父说他没什么可教我的了，就把我踢出了师门，我本来还想着……”
    还想着可以进到云时的组里，继续学习，甚至可能得到更好的教学，可是他落选了。
    卓飞抹了一把眼泪:“嗐，也没啥，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自己好好学好好练就是了。”他深吸口气，朝云时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他低着头，转身就要离开。
    云时分明看见，有几滴泪水落到了地上。
    “卓飞。”云时喊了一声。
    卓飞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的直播，你还会继续看吗？”
    卓飞背着云时，点了头。
    “谢谢，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卓飞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下脸，然后抬起头：“嗯，你说。”
    没有问是什么忙，就直接答应了，这让云时的心更软了些。他笑了笑，说：“在看我直播的时候，从文物修复师的角度，提出你的疑惑和问题，我会给你上马甲，你所有的弹幕我都会看到然后进行解答。”
    卓飞的眼里渐渐露出了惊喜：“真的吗？”
    “嗯，”云时认真地点头，“你刚刚说看我的直播学到了些东西，这让我受到了一些启发，我精力有限，收不了太多徒弟，但通过直播，我或许可以影响到更多的人，像你一样的人。”
    “卓飞，有一个好师父确实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努力。如果遇上文修上的难题，私信我吧，虽然做不了师徒，但作为主播对一个粉丝的感谢，我会尽量解答的，我很期待有一天你站到我面前自信地和我说，你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文物修复师。”
    卓飞盯着云时看了好久，然后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伸出手想要一个安慰地拥抱。
    云时当然不会拒绝，可刚要抬手拥抱，身后突然有人上前一步半边身子挡住了云时。
    陆寒川一边动作自然地将云时挡在身后一边往卓飞手里塞着纸，嘴里说着：“卓先生，作为文宣部的部长，我非常感谢您对云组长的认可，也对我们将您淘汰感到非常抱歉。
    虽然您和云组长当不了师徒，但很快我们会成立文物修复师协会，时常开展技术交流等活动，并为广大文物修复师提供更多的学习渠道，未来文宣部文修组也有重组或扩招的打算，相信以后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陆寒川靠近了些，低声说，“来，先擦擦脸吧，好多人在直播呢。”
    卓飞偷瞄了一眼四周，这才注意到不少镜头正对着他们认真地拍摄，他唰一下红了脸，接过纸巾干净擦干了眼泪鼻涕。
    整理好仪容，卓飞对云时郑重地说：“云组长，我会努力证明自己，总有一天，我会进入文修组，和你一起工作！”
    云时含笑回答说：“我很期待。”
    得到云时的回复，卓飞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陆寒川凑到了云时耳边，云时感觉到温热的气流在耳边擦过。
    “真想把你藏起来。”
    云时的耳尖很快裹上了一层粉色，飞快地瞪了陆寒川一眼：“真够酸的。”
    送走了卓飞，面试时间也快到了。
    “等面试结束收了徒，我就把古蓝星博物馆的事情交给他们，”云时盘算着，舒了口气，“总算可以轻松一些了。”
    陆寒川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宝贝儿，恐怕还有件事要你上呢。”
    “嗯？”
    “文物修复师协会的建立，需要选举会长，我想让你参加竞选。”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端午安康——
    第60章
    收徒
    罗素家的阴谋
    罗素家。
    罗素诶尔德正在书房内对着光屏上繁复的数字皱着眉,光屏底部一个鲜红的巨额负数显得格外刺眼。
    站在诶尔德身边的下属忧愁地说：“先生，咱们这一季的支出太大了,自从文宣部把文物都回收以后,星联政府给咱们的文物保护修缮金就就停了，以至于咱们的收入锐减，这样入不敷出下去，咱们很快就会……破产。”
    “星联政府不是有给一笔奖励金吗？什么时候到账？”
    “大约后天,但那笔钱对于我们的缺口来说,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下去吧。”
    “是。”
    下属退了出去，诶尔德默默地看着光屏上列出的条条支出,过了很久，他关闭了光屏，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来到罗素威尔的院门外，在机器人通报并得到允许后,罗素诶尔德走进了罗素威尔的小院。
    “家主。”
    “诶尔德来了啊,你看看我这柄青铜戈,修复得怎样？”
    诶尔德走了过去，弯下腰仔细看着操作台上的青铜戈,思考着用词夸赞道：“这青铜戈看起来十分完整，纹饰清晰，保留的锈迹更是添加了几分古朴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没损坏过的一样,家主的修复技术越发精湛了。”
    罗素威尔一听就知道,诶尔德根本没看出来他在修复时动了哪些地方,但还是问了一句：“那我和云时比起来，谁的修复技术更甚一筹？”
    诶尔德想都不想地回答：“那当然是家主。”
    “为什么？”罗素威尔有些好奇地问道。
    “您可是顶级的文物修复师，在星联，有谁敢称自己在文物修复上胜过您。”
    罗素威尔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呀！虽然是个世家人，但你对文物的了解确实是浅薄了些，偶尔弟子们学习的时候，你也来看看，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要学会用人。”
    诶尔德沉默不语。
    罗素威尔察觉到不对，扭头就看到诶尔德神色郁郁，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诶尔德看了罗素威尔一眼，打开光脑点开了光屏：“家主，星联政府停了文物保护基金，我们的收入锐减，财政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这种小事本不该来烦扰您，但有件事，需要得到您的同意。”
    罗素威尔拿起一旁工具台上备好的湿巾擦了擦手，走到了休息区坐下：“说吧，什么事？”
    “克里奇那边传来消息，有个贵族想为新居增添一些装饰品，出价非常高。”诶尔德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只要两件货，就足够我们周转并开辟新的收入渠道了。”
    “三级以上的文物都已经回收，剩下的客人那边肯定看不上眼，”罗素威尔极具压迫性地盯着诶尔德，“诶尔德，你做了什么？”
    诶尔德额角立刻沁出了汗珠，立刻弯下了腰，深深俯低了身子：“家主，文宣部来人回收的时候，有几件货刚刚完成复制，真真假假摆在一起难以分辨，我们的人去拿的时候就……就拿错了，抱歉，是我的疏忽。”
    是真拿错还是假拿错，这事已经不得而知，重要的是，他们手里还有几件文物可以出手，完全可以缓解罗素家面临的财政危机……
    诶尔德俯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这几件货，不能卖。"
    笑意僵在唇角，诶尔德猛地直起身，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确认了一句：“家主，您是说，不能卖？”
    “对，不能卖。”
    “家主！”
    “诶尔德！”罗素威尔一声警告，让诶尔德冷静了下来。
    见诶尔德恢复了理智，罗素威尔缓和了语气：“诶尔德，现在星联局势复杂，世家已经不具备优势了，这些年的荣耀让我们有些冲昏了头脑，仔细想想年轻一辈里竟然没有几个有用的，而星联政府很明显是想要我们世家消失，我们需要时间重新培养下一代，也需要沉寂下来让星联政府认为我们不具备威胁性而放松对我们的戒备，这样我们才能卷土重来恢复往日荣光，甚至占领星联高层！”
    诶尔德理解罗素威尔的意思，但心中不平难以消散，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家主，恕我直言，世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我们太过谨慎，一步退步步退，如果在一开始我们就对云时下手，文宣部根本不会有机会夺走我们的文物！”
    诶尔德在罗素威尔面前向来注重尊卑，对罗素威尔十分尊敬，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罗素威尔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这让罗素威尔有些惊讶。
    但他没有发怒，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自从我们认识云时开始，他就跟在陆寒川身边，陆家人能有几个是好惹的？或许你说的没错，当初花点代价解决掉他就没有今天的麻烦。
    但坐上了这个位置，我所有的决定都关乎着整个家族的兴亡，我只能慎之又慎！虽然瞻前顾后一些，但至少，罗素家不会毁在我的手上。”
    “可是家主，现在罗素家已经面临着破产的局面，特殊时期当然要采用特殊手段，再说了，卖货的渠道都是我们用惯了的，绝对隐秘，只要小心一些，不会被发现的。”诶尔德还在试图争取。
    罗素威尔沉默了，似乎是在斟酌这件事的可行性。
    见罗素威尔有所动摇，诶尔德趁热打铁又劝了两句：“这些货放在家里也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炸了，趁现在赶紧出手，然后暂时停了生意，那就算文宣部发现里面掺有假货也找不到证据怪不到我们头上，我们甚至可以反咬一口啊！”
    罗素威尔沉思了很久，在诶尔德带着些紧张地注视下，他最终点了头：“既然要做，就要确保万无一失。”
    诶尔德立马说：“我想过了，过段时间就是文物修复师协会会长的竞选，云时一定会去参加，文宣部的注意力也大多会投入到竞选中，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进行交易。”
    “还不够，”罗素威尔摇了头，“会长竞选虽然重要，但也占用不了云时太多的精力，毕竟文物修复技术是靠日积月累而成，临时抱佛脚这一招，并不管用，只要云时够轻松，文宣部自然也紧张不起来，我们得让他陷入更大的麻烦里无法抽身才行。”
    “还请家主指教。”
    “比起树立一个敌人，不如拉拢一个朋友，我似乎曾听说过云时他是云家人？”
    诶尔德心领神会地笑了。
    云时还不知道关于他的身世将出现一个离谱的传言，他正在专心地进行着最后的面试。
    面试的内容考察心性和动手能力，云时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个道具——两张紧紧粘黏在一起的纸。
    要求是在尽可能保证底层的那张纸完好无损的前提下将两层纸分离开，想当于书画修复中的揭画。
    纸张有三份，意味着他们只有三次机会。
    云时没有给出任何操作提示和建议，将道具下发后就宣布面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