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的生命延绵悠久,反而是人类的生命转瞬即逝……算了,不说这个。”
    铃鹿御前走到我的面前,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话语重新软和了下来,说道:“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回来,就带你出门,好不好?”
    我听着铃鹿御前的话,一时间缄默无言。
    属于命运的力量忽然重重地席卷我的全身,砸得我的神经都不堪重负。我停住眼泪,刚刚伪装出来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收敛起来,我淡然自若地在铃鹿御前和大岳丸身前站定。
    我在这一刻突然清醒了过来。
    我弯着眉眼,对铃鹿御前说道:“那说好了,三天后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丢下你们自己出去玩。”
    说着,我转身点了点大岳丸的手臂:“反正我偷偷出去,你绝对抓不住我。”
    无奈的神情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人的脸上。
    紧张的气氛在几句话间烟消云散,和原CG里铃鹿御前对大岳丸简单交代后就走了的剧情不同,铃鹿御前零零碎碎地跟我说了好些话,虽然比不上大岳丸细致,却依旧可以看出满盈的爱意。
    我是笑着送她走的。
    哪怕是铃鹿御前的身影看不见了,我也依旧笑着,耍赖撒娇地催促大岳丸离开。
    “想吃烤鱼。”我说着赶他走的话,却又在临走前拉住他的袖子,皱着鼻子,“姐姐走了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吃她烤糊的鱼了。”
    大岳丸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手背抵着嘴掩盖笑意,被我抓着这点威胁:“啊!你偷笑了!那今晚你要给我做个满汉全席,不然等姐姐回来了我就去告状。”
    大岳丸被迫弯下腰给我揪着耳朵,一连串地讨饶:“别闹,别闹,我答应你就是了,你松开吧。”
    看着实力强劲的海国少主故意在我的面前示弱,我轻哼了一声,带着笑放过了他。
    直到大岳丸也在我的眼前消失,四下才重归沉寂,夕阳如血般泼在我的衣裙上,染红了淡色的披帛。方才装出来的轻松愉悦瞬间消失,我在原地站了一会,慢慢地蹲了下来。
    难以言喻的恐惧席卷了我的全身,让我忍不住捂着嘴颤抖起来。
    我在铃鹿山呆的太久了,久的我都不认识自己了。那个嬉笑怒骂,会带着任性撒娇的少女不应该是我,我应该是冷静的,自私的,带着功利去赚取生存机会的女人。
    可我居然没有发现,系统消失了。
    属于现代社会的唯一凭依突然无声无息地在我的生命中抹去,我好像掉入了海里的浮萍,如同虚拟世界里唯一一座真实的孤岛,令人恐惧的独自生活在虚假之中。
    我又是一个人了。
    “系统?系统?系统!”
    我尝试着去呼喊系统,却再没听到她那毫无波澜的女声。我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起很多事情,我想起我曾经真情实意地恨过系统,想起我在她提示好感度时毫不留情地斥咄她,还想起我曾经不顾她的反对反抗天命。
    可等我失去了系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从前有多么任性。
    滚烫的泪从我的手指缝隙滚落,我这次再没有哭的梨花带雨,而是丝毫没有美感的涕泪横流。
    我后悔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我变得不像自己了,我总觉得我在扮演别人,在替别人生活。可我还想回家,我要回到现世里,我要去找找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还想知道我梦见的那个短发少女到底是谁。
    “系统,系统……”
    我把脸埋在膝盖上,却只敢小声哭喊:“我想回家,你理理我吧,你别丢下我。”
    我不想再被丢下了。
    ——
    一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铃鹿御前再没有回来。
    一开始,大岳丸还会顾忌着我的情绪,分出更多的心思小心地安慰我,生怕我真的在海域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自己跑出去。可等到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甚至时间拖到了快一年,铃鹿御前依旧不见踪影。
    原本追随的铃鹿御前的海妖人心动荡,更有不少妖怪试图挑战大岳丸的权威——毕竟比起领主和少主一起御敌的情况,形单影只的大岳丸显然更好对付。
    更别提还有我这个众妖眼中的累赘。
    我掰着手指数时间,意识到离我空窗期结束只剩不到三年的时间了。我在这一年间慢慢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情绪,系统在我日复一日的呼唤下并没有出现,我只能寄希望于重回京都的日子。
    我在铃鹿御前派系的妖怪据理力争地准备离开时站了出来,居高临下的冷漠地望向他们。
    我开口道:“你们不是追随铃鹿御前而来的吗?你们不是以铃鹿御前为中心吗?”
    我目光直直地穿过骚乱的众妖,投向了为首的蝎女。蝎女和别人不同,其他的妖怪想走,她却只是想要去寻找铃鹿御前,对她来说,唯有铃鹿御前身边才是她应在的地方。
    我将手掌放在小腹上,施施然坐下,在一片寂静中开口:“我怀孕了。”
    我撑着下巴,不顾大岳丸突然僵硬的身子,冷静地凝视众人:“就在姐姐离开后的不久,我发现我怀孕了。大妖之子孕期悠久,我本想着等姐姐回来再给她个惊喜,却意外地发现了一群叛徒。”
    我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在妖群中炸开,大岳丸手脚僵硬地护在我的身前,连海鸣的表情都震惊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