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号温僖(清穿) 第60节
作品:《贵妃号温僖(清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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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储秀宫。
倚在窗前的平妃看到来人,放下手中的书卷,苍白的眉眼微微弯了。
大福晋甫一进门,见到她这副模样,心底不免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和这位平妃娘娘相识不过偶然,那一次她被惠妃罚着在院里跪了一个多时辰,回去时半途摔在了储秀宫门前,被平妃的宫人好心帮了一把。
她听说过,太子殿下有位姨母入宫为妃,多年不得宠,有幸生了个阿哥也没保住,偏偏那段时日宫里上下都在为着太子和四阿哥成婚一事热闹着,这位平妃娘娘的小阿哥无声无息殁了,也无人关心,倒真是可怜。
加上平妃极少出门,倒是对宫里的流言并不了解,一开始待她虽然淡淡,但对被旁人异样目光困扰的大福晋而言,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一来二去,两人便渐渐熟悉起来。
碍着惠妃,大福晋并不敢明目张胆和平妃往来,大多都是偶遇,唯有这一回,平妃帮了她一个大忙,她才敢上门来拜谢。
“这一回我真该以重礼谢你。”大福晋目光里满是感激:“先前我在惠妃娘娘跟前问了两句大阿哥幼时的事情,惠妃娘娘待我果真好了几分,先前还亲自派了人来过问三格格的病情如何,这一来一回的,娘娘同我家爷的关系竟也好了些。”
平妃嘴角微翘,她道:“这有什么?是你年纪小,不知道惠妃早年间和大阿哥的事情。”
“先前宫里头养不住阿哥,皇上便将大阿哥送去了外头抚养,到了六岁多才被接回来,在外头的时候,惠妃娘娘日日都担心着,不能见儿子,她便时时召了乳母入宫。你但凡在她跟前问些大阿哥幼时的事儿,她哪里还能记得起要跟你计较旁的?”
大福晋眉眼舒展,道:“娘娘说的是,那日之后,惠妃娘娘和我家爷的关系好了些,我这日子呀,也总算是轻松了些。”
元栖并未全然相信良嫔所言,惠妃纵然一向不关心大阿哥的三个女儿,但身为祖母,过问一两句也是正常的,不能凭这个便草草定了她的罪。
更何况,毓庆宫要是真那么容易被人布下棋子,李佳氏的这个孩子只怕等不到生产就没了。
青玉亦道:“毓庆宫小阿哥的乳母,是太子亲自着人挑选的,还有好些从前在仁孝皇后跟前伺候的嬷嬷,惠妃娘娘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买通了她们?”
事关毓庆宫,元栖不好亲自插手,思来想去,还是派人去乾清宫禀告了一声。毕竟任何事一旦沾上太子和大阿哥,都不会是简单的事儿。
延禧宫中,惠妃几乎是有些惊诧地看着梁九功,示意宫人送上一只装了东西的荷包,“梁公公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梁九功一手推拒了,道:“皇上有旨,要请延禧宫的诸位去慎刑司问话,新的宫人奴才已经替您从内务府带来了,还请惠妃娘娘行个方便。”
惠妃猛然睁大了眼,脸色唰白,一下子站起身来,“梁公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皇上要查到本宫头上来?”
“娘娘别急,”梁九功示意宫人扶住惠妃,肃声道:“毓庆宫的小阿哥早夭,是因乳母不尽心之故,娘娘跟前的宫人翡儿,似乎跟那些个乳母私底下认过干亲。”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惠妃,“娘娘若是知道些什么,可要先跟奴才说一声,奴才才好办事儿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惠妃哪还能不知道梁九功是什么意思?
梁九功来延禧宫前,她没听到任何消息,说明皇上是独独疑心了她这延禧宫,一来便是如此大的阵仗,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就是再看不惯毓庆宫先有了长孙,也知道轻重缓急,她若是敢出手,连累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大阿哥!
别说动手了,她就是连一点这样的心思也没敢起过,可皇上为何要从延禧宫查起?
惠妃身子微颤,难道是有人陷害自己!?
种种念头从脑海中交杂而过,她呼吸愈发急促,脸涨得通红,哽着嗓子道:“本宫什么都没做!!”
梁九功面不改色,略带遗憾地摇摇头,带着人扬长而去。
延禧宫一朝又被封,宫人尽数都被送去了慎刑司一事,大阿哥自然也听说了。
他知道自己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做,然而有前车之鉴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额娘到底有没有出手。
看着自己的福晋,他忍了又忍,还是问道:“额娘先前一直不关心三格格,怎么偏偏前些时候派了人来问?”
他这话问得隐晦,但大福晋又如何听不出来,大阿哥这是疑心自个儿的额娘了。
惠妃头一回关心了三格格,又把三格格的乳母叫去问话,紧跟着毓庆宫那头的乳母就出了问题,偏偏是这么巧的时候。连大阿哥这个做儿子的都要疑心,更遑论是旁人了。
她心头不免一阵荒唐,惠妃娘娘先前一直漠不关心三格格,这好容易因为她借着大阿哥的话头讨好了她,却又因着这个惹了这么大一桩事儿。
眼下延禧宫封禁,惠妃在里头到底什么样,大福晋也不清楚,未免日后惠妃因着这个再为难于她,大福晋试探着问大阿哥:“额娘现如今不知怎么样?妾身可要派人去问候一二?”
大阿哥不耐地摆摆手,眉头紧皱,“你还嫌事情不够多么?先不不必去了,免得汗阿玛再因为这个疑心上咱们。额娘也真是的,自个儿宫里的人不好好看着,偏叫人和毓庆宫的人混在了一块儿。”
嘴上说着不关心,大阿哥私底下还是托了人,请了太医进去给惠妃瞧身子。
好在此事没过两日便查得清清楚楚,那宫女翡儿是平妃买通了放在惠妃跟前的,毓庆宫那个和翡儿认了干亲的乳母,其中亦有平妃的安排。
大福晋听闻此事,腿上一软,紧咬着唇,好半晌才问出口,“平妃娘娘不是太子的姨母么?如何会下手害了太子的孩子?”
大阿哥没觉出她的不对,闷声道:“我怎么知道?平妃和额娘素来也没什么交集呢,这一回还不是连累额娘担惊受怕的!”
说罢,他叮嘱道:“往后你跟宫里的娘娘们来往,可得注意着点儿,别一不小心就被人算计了去!”
大福晋想着先前平妃待自己的一言一行,脸色愈发苍白,她这一回可不就是被平妃给利用了么?
“平娘娘,孤和你从未有过争执,你究竟为何要下此毒手!?”太子面色极为难看。
任他再如何作想,也从未想到过害了自己孩子的是和自己有相同血缘的平妃。
平妃面色苍白,目光狠毒地看着太子,“赫舍里家用乳母害了我的小阿哥,我不过是用一样的法子报复回去罢了!太子要恨,就尽管去恨我的那位嫡额娘,您的郭罗妈妈吧!”
她生下小阿哥之时,是赫舍里氏派人送来了照顾的嬷嬷和乳母,她满心以为自己虽是庶出,但也是赫舍里氏的血脉,不管嫡额娘再如何厌恶了她,也不至于对刚出生的小阿哥下手。
可是小阿哥的身子一日日弱下去,连太医查不出缘由,她便以为是自己生来没有这个福气。
直到后来,她才意外得知这一切竟都是她那位嫡额娘的手段!
只因为太子已经站稳了脚跟,家中也不再需要她这个不得宠的嫔妃,便也任由本就不喜她的嫡额娘对她和刚出生的小阿哥出手!
太子瞳孔微缩,他神色渐渐灰败下来,先是看了眼上头目光冷厉的汗阿玛,才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事,孤是不知情的。”
平妃冷冷一笑,她自然不会妄想凭借此事来扳倒太子,故而并未隐瞒,道:“太子当然不知道,太子若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和您一样留着赫舍里氏血脉的小阿哥,将来准是和我一样,给你们这些嫡支的人为奴为婢罢了!”
“嫡额娘以为我怯懦胆小,定然不敢将此事闹大,才敢如此出手,那我就偏偏要做给她看!”
太子默然,深深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然无法挽回,他神情低落:“汗阿玛,儿子没有话想问了。”
康熙目光复杂地看了几眼平妃,掩住心中的怒气,沉声道:“从今往后,平妃便在储秀宫好生养病吧!”
他固然因为平妃出手害了毓庆宫的阿哥不悦,但令他动怒的吗,是赫舍里氏如此无法无天,居然敢将手伸进内宫!
他倒是愿意相信太子在此事上并未插手,可赫舍里氏能成功下手一次,也能有第二次,太子这回没有插手,下一回若真有了这份心思呢?
康熙和太子都离去之后,外头元栖派来的人才敢进去。
毓庆宫的事儿是毓庆宫的事儿,后宫里惠妃无端被吓病的事情尚且还要一个解释。
平妃倒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本宫只是见不得惠妃和大阿哥为了嫡子,便生生逼迫大福晋一胎又一胎的生育,坏了身子,故而想了个法子吓一吓她。”
她是瞧见那位生生要被惠妃逼死的大福晋像极了自己的额娘,她的额娘便是因为胎胎都是男孩儿,便被嫡福晋厌恶至此,连带着自己入了宫也没能逃脱她的手段!
而大福晋却是因着连生几女,被惠妃欺辱到了那个份儿上,平日里立规矩也就罢了,这么一胎又一胎,刚生产过便又怀上,只怕不出几年,大福晋便要难产而死了。
第八十八章 (一更)
康熙年间的选秀一向没按着年份来,初年时是因着三藩之乱,好几年没选,后来便渐渐也没了哪一年要选的规矩,索性康熙说是那哪日,元栖再吩咐下去叫人去办便是。
前些日子她刚透了口风出去,已经做好了被各家诰命夫人拜见的准备。
却不想清晨刚一睁眼,青玉便告诉她:“四福晋来给您请安了,如今正在外头候着呢。”
元栖不由诧异,芜华和四阿哥刚一成婚那日,是按着规矩早早来请安的,不过她素来起不了那么早,便也就免了,反正用过早膳,四阿哥不在,芜华也会来永寿宫坐一坐。
今儿来这么早,可见是有事情找她了。
简单梳洗一阵,换了件家常的暗纹绸衣,拿簪子挽了头发,她便出去了。
芜华一身石青色缎绣牡丹花的麾衣,长发用白玉扁方挽起,两侧缀了些珍珠和碧玺头花,正一脸庄重,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见她出来,芜华面上霎时泛起一阵薄红,声音也如蚊子一般:“皇额娘万福金安。”
元栖心里纳闷,命人换了热茶,笑着问:“今儿怎么来的这般早,用过膳没有?”
其实就算她不说,这永寿宫也没人敢慢待了四福晋,不过这么提一句,好歹能让芜华放松些。
对于这个才十二岁就嫁进皇家,成了嫡福晋的小女孩,元栖一向是很和善的。
这也是为着四阿哥日后后院安稳好,嫡福晋过得好了,心胸想必也狭窄不到哪儿去,后宅也能安安稳稳的。
芜华看着仍有些紧张,忙道:“儿臣已经用过早膳了,这么早来,可有打扰到皇额娘歇息?”
她大概也知道皇贵妃平日里不会这么早起身的,只是今日之事实在叫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虽然心底早有了准备,可真正瞧见时,还是有些担忧和羞涩的,故而也没注意好时间,便匆匆往永寿宫来了。
元栖摇摇头,如实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才刚起身。瞧着你似乎有些不安,可是阿哥所里发生了什么事?”
芜华捏了捏微有些潮湿的手心,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庄重的模样来,道:“儿臣前来,是觉得四阿哥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只是儿臣自个儿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问皇额娘可有什么人选?”
芜华和四阿哥成婚后,因这两人年纪都小,故而迟迟未能圆房。而四阿哥身边又没有旁的妾侍,两人素来是一道就寝的。
然而今日晨起时,四阿哥却并未和往常一般和她一同起身,而是独自穿衣出去了。经过自己身边嬷嬷的提醒,和苏培盛的提醒,芜华才知道,四阿哥这是长成了。
按理来说,阿哥们身边通晓人事的宫女,都该是额娘赐下来的,只是四阿哥情况特殊,而她自己年纪又小,不能服侍,便只能厚着脸皮去向额娘禀告一声了。
元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她是担忧四阿哥身边没人,显得自己不够贤良,笑笑便道:“四阿哥如今年纪还小,他又一心在学业上,不着急这些。你今日忽然说这个,可是身边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芜华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皇额娘未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皇额娘如此反应,倒让她心中微暖,大福晋在惠妃跟前的遭遇,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那时候赐婚圣旨已经降下,她再是如何担忧,也无济于事了。
索性皇额娘待她极好,也从未说过要给四阿哥身边添置宫女的话,便是到了如今她主动提出,皇额娘担心的也是她身边有有小人挑唆。
可先前也就罢了,如今四阿哥已经需要通晓人事的宫人,她又岂能叫四阿哥生生忍着,便是她不说,过两日皇额娘知道,也会赐下宫人,倒不如她提前说了,也算博一个贤良的名儿。
芜华为难地看向元栖身边的青玉,这再往下说,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好在青玉心思灵活,略一琢磨便知道了四福晋真正的来意,俯身悄悄和元栖说了。
元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斟酌了一会,才慢慢地道:“前两日皇上跟本宫说过,今年大选,也要给四阿哥身边添人。既然迟早要添人,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且再等等吧。”
芜华面上闪过一丝失望,而后轻轻点头,一副全然信赖的模样道:“儿臣都听皇额娘的。”
虽说她心中早有猜测,此时也不免忧心起来。选秀赐下的格格和宫里额娘赐下的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