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军的统帅与旗主们都在。多尔衮心间激荡,多铎听得眼睛大亮,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皇太极身披甲胄,沉声道:“追击。”
    最难的关卡过去,现在追击称得上捡功劳,赌一赌谁能活捉林丹汗的家眷心腹,以便回朝叙功。营里响起震天的欢呼:“大汗英明!”
    多铎单手握拳,敲了敲心口,领命完毕,便急急往外走。忽然间,他听见一道扯着嗓子的叫喊:“让让,都让让,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济尔哈朗派来的亲信跑得脸都红了,他喘着气,将竹筒封着的奏报递到皇太极手中。
    皇太极眉心微皱,拆开一看——
    啪嗒一声,竹筒掉落在了地上。
    “十四弟,本汗将收尾的重任托付给你。”皇太极看向多尔衮,“而今大局已定,我须即刻返京,这里的一切,麻烦十四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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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说罢,皇太极道:“若有不决之事,与岳托商量,这里交给你,本汗放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多铎睁大眼,往外走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
    将领们大吃一惊,多尔衮猛地抬首:“四哥?”
    掉落的竹筒轱辘辘滚在他面前,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拾起。将领们有一个是一个,全都盯着京中送来的八百里加急,视线随着皇太极的手移动,猜测里头写的什么。
    就如大汗所说,而今大局已定,草原无需他坐镇,也不会再出什么变数。但回京的决议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难道是六贝勒遇上棘手的朝事……
    皇太极收好竹筒,又问了一遍:“十四弟,你意如何?”
    多尔衮上前一步,再没有任何犹豫,拱手道:“遵令。”
    大汗信重于他,他决不会辜负大汗的期望。
    “好。”皇太极颔首,凤目灼灼,“备马!”
    ……
    除了亲卫,还有鳌拜统领挑的数名精锐,一人一马追随大汗回京。恩和气喘吁吁跟在鳌拜身后,有心想问问他,念头一转,那竹筒大汗连他都不给看,鳌拜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皇太极一身戎装,高居骏马之上,温声对鳌拜道:“多铎上阵拼杀,你又怎能落后于他?不必担心我,去吧。”
    语气温柔地让人心惊,鳌拜霎时变得僵硬,恩和紧随其后,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他咽了咽喉咙:“大、大汗……”
    恩和要哭了,盛京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宫城失火,还是贼子造反,主子不如提示一番,也好让他有个底。
    临行之前面对两个心腹,皇太极便不再隐瞒。他用眼神催促恩和快些,一拉缰绳,笑道:“本汗要当阿玛了。”
    笑容不同以往,甚至与他俊雅的脸庞并不相符,不像喜怒内敛,心思似海的当权之人,倒像恩和见过的傻乐侍卫,许多年前,那侍卫刚刚成婚。
    鳌拜:“……”
    恩和:“……”
    他们对视一眼,鳌拜迟疑着,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恩和却是浑身一震。大汗不是第一回 当阿玛,能让他变得不像他的,却只有一个海兰珠福晋,难道说,难道说……
    长生天保佑,不必等到两年,海兰珠福晋有孕了!
    堪堪掩下狂喜,恩和掐了自己一把,迫不及待想要做第一个道喜的人,哪知下一秒,马鞭腾空而来,重重抽上他的马身。
    泼天的烟尘卷起,恩和瞬间不见了踪影。
    谁再磨蹭,谁就是与他作对,皇太极收起马鞭:“回京!”
    .
    海兰珠没有将吉雅落水,还有审问阿娜日得出的种种秘辛写在信中,托人送往草原。唯有哲哲抱病稍稍提了一提,其余影响战争,影响大汗判断,或是惹他震怒的事情,只许延后再说。
    为他料理宫中事,让他后顾无忧,是她必须要做到的。
    一切都等大汗归来。
    深秋已眨眼间过去,盛京入了冬,依稀可以窥见沁冷的严寒。干燥的北风越发强劲,关雎宫早早用上炭火,衬得寝殿暖融如春日,海兰珠倚在榻前,面颊红润地做着针线。
    太医们轮流把过脉,都说脉象康健,但福晋万万不可轻忽,需服下温和的安胎药,过了三个月才算稳当。太医说的就是金科玉律,吉雅简直把她当易碎的瓷瓶一般,宫务只许瞧一会儿,劳累的事更不许做,还找来宫外的小玉儿监督;博敦思虑再三,更是下令关雎宫的宫人守口如瓶。
    如今唯有统领夫人,还有辅佐朝政的济尔哈朗贝勒知晓,也是他派人往草原递的消息。不知为何,济尔哈朗贝勒对关雎宫有着足够的善意,还是他提的建议,福晋有孕的喜事,等大汗回宫再昭告四方。
    她同海兰珠请示:“大汗不在,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依奴婢看,太医院那头也得叮嘱,叫他们不得宣扬。”
    海兰珠失笑,自从诊出喜脉,她们有一个算一个,称得上草木皆兵。而今姑姑的命脉握在她手中,莽古济公主投鼠忌器,绝不敢再动手,又有大汗留下的人手保护,谁也不能伤到她的孩子,但她没有反驳,只柔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