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韩司穆仰了仰下巴，“是扣子不听话，还是因为某人不听话？”
    她先下手为强，“你不听话。”
    他反问了一句：“我要听谁的话？”
    “......”
    扣个纽扣都被他反撩了一把。
    黎雪用力将他的领口收紧了，“听我的。”
    他“噢”了一声。
    纽扣扣好了，黎雪从他手中接过雪糕，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韩司穆赶紧跟上，跟她并肩挨着走。
    走了一段路，黎雪将雪糕吃完了，揉了揉膝盖，“找个地方坐吧，我好累啊。”
    韩司穆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的包包取下，跨到自己肩上，“才走了一点路，这么快就累了？”
    她站在原地歇息，“我怎么能跟你这个天天晨跑的人比啊。”
    远处有个没什么人的休闲茶馆，韩司穆搀着她过去坐下。
    黎雪低头锤了锤膝盖。
    韩司穆见服务员端来一盏功夫茶，又连忙道；“麻烦给我两杯温水。”
    温水上来了，韩司穆将水杯放在黎雪面前，“喝一点。”
    黎雪点头接过，“好。”
    他又低头看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膝盖，酸酸痛痛的。”
    她刚想抿一口温水，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韩司穆捞了起来，放到他的大腿上。
    “韩司穆。”黎雪有些惊讶，刚想缩脚又被他拿捏住，“你干嘛呢？”
    韩司穆接过服务员拿来的药水，用力扭开盖子，手背青筋凸显，“不是说累吗，给你抹点舒服的，别这么快缩脚。”
    “......”
    黎雪身上穿的是开衩旗袍，衩尾刚好接近大腿，露出膝盖。
    韩司穆将药油倒在自己的掌心里，弄匀了才给黎雪的膝盖做按摩。
    按一下，又搓一下，力道适中不重不轻的，特别舒服。
    她原本还想说让自己来，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他的照顾。
    周围的一些小姐姐艳羡地看着，还互相窃窃私语，目光一直盯在韩司穆身上。
    黎雪也悄悄地看向他。
    茶馆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透明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时候，给茶几落下一片犹如星光般的点缀，也衬得男人的侧脸立体分明。
    他的睫毛微微垂下，鼻梁高挺上翘，平时光看着这张帅脸感觉冷硬，可是现在却觉得好温柔。
    想起从前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运动会中途，她不小心在决赛的时候崴到脚，整个人都跌坐在了操场上。
    校医还没过来，周围的人也不会处理，只能等着干着急。
    那时的韩司穆还在100米决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立刻跑过来冲进人群之中。
    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她一把揽腰抱起，快步跑向医务室。
    韩司穆那时是小组第一，也是总成绩第一，拿决赛冠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却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将她抱进医务室。
    黎雪推他，“你还有五分钟就要决赛了！你快回去！”
    少年听都不听，还自己上手了，拿冰袋给她敷着。
    他的表情很冷很硬，什么都不听，任由她怎么推他读不管用。
    直到校医终于出现，离决赛只有一分钟的时候，他才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等我给你拿个冠军回来。”
    他走后，连校医都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们平时低调点，别被人发现了啊。”
    两分钟后，随着一声枪响，外面传来热烈的喊加油声。没多久，欢呼声也接踵而来。
    韩司穆从来都不会食言。
    当她一瘸一拐地从校医室出来时，少年迎着阳光朝她跑来，将金牌挂在她的脖子上，又在她的惊呼中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底下的少年眉眼意气风发，如墨般的双眸黑而亮，整个眼瞳都倒映着她的脸。
    她被他抱在半空中，上身只能倾向他再抱稳。
    少年嗓音低低：“怎么跑出来了？脚伤都还没好。”
    知道她是来看他的，又故意闹她：“这么迫不及待，要不——”
    抱在她腿上的手紧了紧，脖颈上的金牌也被他啄吻了一下。
    眼睛却是看着她的。
    “我将你和金牌带回家？”
    ......
    黎雪突然想起家里那枚他当年送的金牌，唇角便不知不觉微微弯起。
    她见那些女店员一个个盯着韩司穆，心里有些不爽，于是手托腮支在桌上，慢慢朝男人凑近。
    韩司穆还在帮她揉搓，问道：“现在舒服点没有？”
    黎雪摇头，“没有，还是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说不清楚，你再揉揉。”
    “......”
    男人抬起头往她看来。
    黎雪是以一种托腮的姿势看着他。
    落在韩司穆的眼中，就像那种小迷妹一样，眼睛晶亮晶亮的，发着光。
    两人就这么四目对视着。
    “什么表情？”韩司穆停下手中的动作，凑了过去，“怎么给你按个腿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黎雪反问：“我是什么模样？”
    他故意逗弄她：“小媳妇的模样。”
    韩司穆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他接了个电话，挂断后看向她道：“老爷子叫我们去揽月阁。”
    揽月阁是山顶一处清幽庭院，听说是几位商界退休大佬专门打造的一处私家休闲场馆。
    离这里走过去只要五分钟。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们动身走过去。
    中途有个小孩拿着一碗山水豆腐花从他们面前跑过，黎雪盯了一会儿，见那小孩跑远了才没再盯。
    进了揽月阁，韩司穆将她的包包放下，插着兜看向满脸春风的韩厉。
    老爷子走过来，“怎么样啊？你们小两口玩得怎么样？”
    没等他们回答，他来到黎雪面前，拉着她坐下，“小黎啊，你可给我长面子了，他们都说我的孙媳妇漂亮呢。”
    像是闻到了她身上药油的味道，韩厉问道：“小黎是哪里不舒服吗？”
    黎雪忙道：“我没事，就是走累了，韩司穆给我涂了点油，现在舒服很多了。”
    被冷落在一边的韩司穆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碗山水豆腐花。
    他在她身旁坐下，将手中的豆腐花递给她，“吃吧，刚刚盯着那小孩碗里的豆腐花，盯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
    黎雪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小小声道：“谢谢。”
    韩司穆将手搭在膝盖上，“客气什么，说你盯着小孩碗里的就跟我见外。”
    “......”
    韩厉都被他们俩逗笑了。
    吃完豆腐花后，韩厉带着他们在揽月阁逛了两圈，主要是带黎雪参观。
    老爷子在前面介绍揽月阁的景物，他们俩就在后面跟着。
    韩司穆想去牵她的手，被她一把把甩开，又在韩厉转身时，及时将她的手抓住。
    黎雪见韩厉转身回去，又将韩司穆的手甩开，背在身后，最后只给他抓着小尾指。
    用食指勾着的那种。
    这个揽月阁装潢古朴典雅，处处都是古老字画，假山清泉，装点得还挺像韩氏老宅。
    他们停在一扇木门前。
    韩厉：“前段时间我才让人装点了这个小阳台，从这里看可以看到整个山头。”
    旁边的服务员帮忙打开门。
    远处大片橘黄色的夕阳云挂在半空，底下茂盛的丛林郁郁葱葱，飞鸟归山，虫鸣四起。
    韩厉叹道：“这景色可真好。”
    韩司穆插着都，趁机勾着她的小尾指往里探，又偏头看了她一眼，用嘴型道：“老爷子看着呢。”
    黎雪安分了，任由他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