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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琬儿[重生]》 瑶华宫的苏琬儿。
不出意外的,有谏臣奋起直谏:历代帝国皇后, 不是来自三品以上高官之家, 便祖上就是宗亲或权臣。苏琬儿一官婢,何德何能做得了皇后?
李韧淡然, 要说高官, 他苏家的官职, 在惠帝时期还不够高吗?不仅高, 人苏家在陇北可是大世家。
可苏琬儿的“黑历史”实在太多,桩桩件件都能让谏官说上三天三夜。
在世人眼里, 光苏琬儿比李韧大十岁就已经很挑战人底线了, 更何况苏琬儿宦海沉浮十数年,早已不是一个“纯粹”的闺秀了。
谏官、群臣、李氏宗亲,轮番上阵,对李韧开展车轮战、攻坚战。轰得李韧终日脑袋里都塞满了“祖制”、“贤德”、“忠贞”,与“正道”。
可是李韧能从大西北把皇位给打了回来, 就不怕再来一场战役, 把众人的非议给压下去。
几个月过去了, 李韧依旧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松口,非要册立苏琬儿为皇后。大家若是不答应, 那么他便不立皇后了,要不然,妃嫔们他也不要选了。
一堆老臣工被气的白胡子直抖,无不痛心疾首地出了大殿便捶胸顿足。我李氏子弟为何都被这一女子迷了心啊?我堂堂李家天下为何就走得这样难啊!
春去秋来,谏官、群臣、李氏宗亲终于歇了菜,大家都累了。折腾了大半年,他李韧拖了这么久,只要肯册立皇后就行,册立了皇后,妃嫔们还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这么多位置,总会有人脱颖而出,最终抵消苏琬儿的“不良影响”的。
待到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时间已至深秋,琬儿的身子也调养得好了许多。这一日,在一干婢女、仆妇的陪同下,她要亲自出宫采买点自己需要备嫁的东西。
一行人从日出行到日暮,满载而归。在回宫的路上,行至长安路一道小路口时,琬儿唤住了车夫。
“右行至巷中,晚些回宫。”
车夫惊讶,李韧规定了回宫时间,这么一耽误,不就回不去了吗?
果然身侧有嬷嬷立马出头制止苏琬儿的这种企图,“苏姑娘究竟要去巷中寻什么?不是奴婢多嘴,陛下说了酉时得回,这眼下时辰快到了,可禁不得如此耽搁了。”
马车里传来琬儿平淡无波的声音,“嬷嬷若是急,便先回去,琬儿看完了便回。”
一干仆妇皆愕然,琬儿做官多年,从来都是她决定别人,哪有别人决定她的?大家熬不过她,便只能由她去了。
马车磔磔,进得巷中,巷内风卷落叶,落木萧萧,诺大个巷道竟也没几个人。
随行的女官想问这里究竟有什么,值得琬儿专程进来看。可是琬儿不说话,也没人敢去问。
马车经过一所大宅时,被琬儿唤停了。
青砖墙朴素又内敛,内里可见有楼宇亭阁参差错落,砖瓦歇山顶布满斑驳青苔。唯有屋脊檐际那精美绝伦的石雕瓦当和正吻,提示着在场诸人,这里曾经住着一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高门贵胄。
“你们都在这儿侯着,玳瑁和佩兰随我过去。”
主仆三人走到那朱漆门外立定了脚,琬儿只定定地望着那不大的门脸儿发呆。
铜铸的门钉和青铜兽面铺首都已锈迹斑斑,原本高悬门楣的额匾已被取下,只剩下几根空荡荡的蛛丝飘荡其间……
这里是吕府,曾经最煊赫一时的皇亲世家。
琬儿知道这里已经没人了,在她向李韧“求情”后,李韧果然放吕吉海辞官归田了。
吕吉海甚至还不知晓自己的免职书曾经被李韧扣下过,便被门下省直接通知可以不必再去帝陵了。吕吉海如释重负,他千恩万谢地辞了自己的上司,托人朝宫里的琬儿送来了一只紫檀帛画镜锦妆匛表示纪念后,便迫不及待地带上全家老小离开了京城。
以吕皇为代表的吕家,在吕皇死去后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在京城的贵胄圈内销声匿迹了……
可琬儿依然忍不住想转过来看看,似乎在这里,她还能找到一点过往熟悉的味道和念想。
“姑娘,门房里没人欸!”
玳瑁没来过吕府,她非常诧异琬儿为何非要来这人都没有的废宅子发呆。
佩兰却冲玳瑁使劲使眼色,让她住嘴。自己则紧赶几步要去推那虚掩的大门:“姑娘,来,要去瞧,咱们便赶紧些,别让陛下担心了。”
不等佩兰的手碰到那斑驳的木门,这扇门却被人自内打开了,几名面生的锦袍男子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为首一位,锦衣华服,簇新皂靴。肿泡眼,塌鼻梁,宽嘴巴,笑起来嘴巴直扯耳后根,活像一只正在吐泡的蟾蜍。
这个人琬儿认识,他是周升,原太常寺卿周尚安家的公子。李韧回来后,这周升的爹便被调至礼部司祭享。
周升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地刚走出门,便看见门边立了一个一脸惊讶的宫女。再往廊下一看,一名身着普通交领窄袖宫衣的美艳女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眉间一朵妖娆的红梅花钿衬得人如明珠般光彩夺目。
周升一凛,觉得这女子眼熟得紧,想了许久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她这通身的摄魄的气场,分明不同于深锁大院的普通女子,可看服饰,没有锦缎宽袖大袍,似乎又是普通的宫娥。
就在周升冥思苦想,究竟这立在自己新买的宅子跟前不走的人是谁时,自他身后冲出来另一位锦袍男子。白面皮,羽玉眉,桃花眼,是他才进京不久的茶商朋友卫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