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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他来时翻山越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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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悍马的行车路线和程梨一直重合。
    程梨刻意往偏线走,可过了十字路口重新并到她身后的那辆车仍旧阴魂不散。
    不可能是巧合,只可能是人为故意。
    程梨干脆选在能够停车的路段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已经岐道而行的人,为什么不能在岁月里继续无声无息地走不同的路继续不相干下去,何必一定要在大家已经各自风平浪静的这一天投一颗石子下去试探命运的深浅。
    程梨不想要回首,更没有东西可以缅怀。
    往事挂着个往字,却吵嚷着奔向现在,她只觉得滑稽。
    师父魏长生曾经在修复古器时教过程梨一个道理。
    时间虽然一直在往前走,可有些东西是很难随着时间流逝变化的。
    比如器物身上自带的它诞生的那个时代的印记,隔再多年,那都是一定的。
    时间并不能掩埋一切,它掩埋的只有时间本身。
    程梨此刻觉得这话是对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方式这个故人,就没被埋在过去穿越异世去修真。
    都说时间会给一切最好的安排,可程梨觉得这个猝不及防的相遇是荒唐的。
    她成长了,可她的成长不需要靠见更多故人,靠别人来鉴定。
    漠视和宽宏大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词语。
    淡忘和释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境界。
    她只是一个凡人。
    粉饰太平,程梨做不来。
    以德报怨,程梨没这思想境界。
    成熟也不等于就此变得刀枪不入,变得完美无瑕。
    她有自己的喜恶,有自己的脾性。
    这些东西,她不打算改。
    曾经的她,傻得伤害自己;现在的她,学会了保护自己。
    这是她在经年历久的岁月中学会的一切。
    有关乎痛痒的攻击,她不会沉没,一定会还击。
    **
    这些年日升日落,很多事早已沧海桑田。
    程梨放弃画笔已久,此刻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方式,她觉得那段和各色颜料打交道的时光远得像是别人的经历。
    此刻她忍着不适坐下来,无非是为了不必再坐下一回。
    方式的司机留在外面,没有跟着他们进这间茶室。
    方式没动,程梨也没即刻开口。
    侍应生过来沏茶,茶杯里的水撞在杯壁上,荡出一圈细碎的涟漪。
    方式在水声停了之后问程梨:阿梨,你这几年去了哪儿,过得好吗?
    程梨默了片刻,只冷静地说:下次再意外撞上,别再跟着我。
    方式说:你怪我当年自私?
    程梨没看他,垂眸看着茶杯里的水面,她没有回答方式的话:上面那话方先生应该听明白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师生一场,多年不见,没必要弄得太难看。
    程梨冷静地超出方式的预想,他觉得局促。
    程梨继续说:这话继续往下说,会有人觉得难堪,人是聪明的高级生物,基本的技能应该是懂得保护自己的脸。
    方式张口:
    他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为当初的选择辩解。
    女儿当前,他亲手推了出去,让她更孤立无援,这是事实。
    他对程渠也有私人感情上的厌恶,所以他那时还出言离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暖男夫君莫要跑。
    当年的他,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当年只限于师生关系的时候,程梨很尊敬他,他也很喜欢这个学生,后来
    变故出现的太过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
    程梨话至此,不想等方式的回应,她准备离开。
    方式却突然又开口说:方荪是你的堂妹。
    程梨笑了下,脸色又僵了一点:你说方荪是我的什么?
    方式看着她,语重心长般说:阿梨,她和你没有宿怨,你们姐妹俩可以试着多接触下。
    程梨说:我不是畜生,如果有人待我好,我自然会回报。可方先生别忘了,我姓程,她姓方,姓氏都不一样,算哪门子的堂姐妹?
    方式回:你怨我,我理解。
    程梨又笑了下:我的一辈子并不比别人长,我以后只会拿这一辈子来做我想做的事情。
    怨恨,不可能包含在这里面。她不会再度浪费人生。
    方式听得懂。
    看着如今面庞坚毅的程梨,他只觉得遗憾:你过得开心,我也会觉得好过一些。
    程梨沉默,看向他。
    方式回视。
    程梨突然问:有孩子吗?
    后来有别的孩子了吗?
    方式紧绷的目色松了一分,启齿时才觉得真得难堪:没有。
    可能是惩罚,他和妻子想要,却没有。
    程梨点了点头,神色间无悲无喜:要能有的话,你记得提前学学怎么做。
    学做好一个父亲,别再伤另外一个孩子。
    方式声线喑哑着:对不起,当初是我想了太多,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
    程梨说:用不着道歉,我不原谅你。
    方式目光一痛,程梨的不原谅让他挺直的脊背垮了下去。lt;/divgt;lt;div id=lineCorrectgt;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