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清明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到财神处拜了拜,把顺手拿的包子放到了缺失苹果的位置上,不伦不类,在高落红再次举起的鸡毛掸子下快速抬脚跟了出去。
    卿天良顺着高落红给出的地图一路往郊区走,平日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今日却怎么也不肯骑马,面对巩清明的疑惑,卿天良顺手折了一朵十分好看的红色花朵,扭捏道:“我,我还没准备好。”
    巩清明点头,那是,偌大个朝廷随便安排一下就说没问题了,现在见个人却说没准备好,我信了你的邪。
    “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看着近在咫尺的村庄,巩清明问。
    卿天良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转头,气势汹汹:“准备好了——啊!”
    一个七八岁长相很可爱的孩子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卿天良一跳。
    “你为什么要摘花儿?”
    跟别的看到生人的孩子不一样,这小孩第一句问的是“为什么要摘花”,而不是“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卿天良觉得这小孩挺个性的,看了看手上不知什么时候采下的花,递给他:“你种的?不好意思啊,顺手了,喏还给你。”
    小孩鼓着的小脸显示他并没有因为卿天良的道歉而原谅,反而更气了:“你这人好没规矩,这花是云先生栽的草药,要结果了才能变成药材,你把花摘了,它就不可能再结果,你既然摘它想必是喜欢,可又这般毫无留恋地舍弃,不仅辜负了栽花人的辛劳,还辜负了花的美丽,你是个坏人!”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坏人”的卿天良被一个小孩说愣在当场,他不知道这是老百姓种的药材,他往后看去,村道两旁稀稀松松地长着不少同样的花,他一拍脑门,愧疚心起。
    但是又憋屈,哪个大冤种把药材种村道两旁的?这换谁看都会以为是野花好吗?
    卿天良道:“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这是你种的,要赔吗?我有银子,赔给你好不好?”
    小孩扬起下巴:“谁稀罕你几个臭钱!”
    “嘿,你这小孩!”卿天良瞪了下眼,怎么有这种理儿歪的小子?
    “阿离,你在干什么?”
    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一只手从树灌中探出扒开树,接着迈出一只修长的腿,随后一抹墨绿色身影出现。
    卿天良和巩清明同时抬头望去,看见那人,鼻子高挺,眉目生辉,薄唇微抿,一道狭长伤疤印在左脸上,气质清贵,哪怕背着个背篓也彷如神祇。
    卿天良眼微微睁大,痴愣愣地看着人一下忘了反应。
    应离小跑到霍云朝跟前,扯着他的衣摆,告状:“云先生,这个人摘了你的药草。”
    霍云朝眼睛也一直看着卿天良,比起卿天良显而易见的惊喜,他却情绪冷淡很多,听了应离的话,竟当着卿天良的面垂下眼低下头,对着应离微微笑了一下,道:“摘了就摘了吧,你被欺负了?刚刚听你在这边吵。”
    应离摇头,骄傲道:“没有,我可厉害了,不会被欺负的。”
    卿天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小孩没被欺负,但他被欺负了,可霍云朝那狗贼居然在关心别人!还敢移开眼,他什么意思?不想看见他吗?他就这么惹人嫌了?
    卿天良气红了眼,看着霍云朝,见他一直低着头跟小孩说话,根本看也不看他,脾性上来,脸一硬,扭头就走。
    霍云朝在他转身时心慌乱了一下,手下意识用力抓住背篓,却生生稳住了脚步,没往前跨一步。
    “哎,”巩清明伸手没拉住卿天良,回头看了看清冷淡漠的霍云朝,又看了看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最后犹豫了一下,朝霍云朝拱了拱手,向卿天良追去,“等下,别走那么快,前几天撞树伤了腰忘了?走那么快不怕又扭伤?”
    然而前面回他的只有越发快速的步伐。
    霍云朝听了巩清明的话抬起头,看着那气冲冲的背影皱起眉,腰扭伤了?
    “云先生,你认识他们吗?”应离疑惑的声音响起。
    霍云朝回过神,摇了摇头,眸中神色暗淡,扭伤了跟他何关呢?如今他还有资格关心他吗?本就是要斩断的关系,少一点关怀就少一份牵挂吧,霍云朝无声叹息。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你怎么了?”应离又问。
    霍云朝抬起头,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回家吧。”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一步一个脚印往村里走。
    听人劝吃饱饭的卿天良,被巩清明拉着回来继续找霍云朝,却又看见霍云朝温柔摸人家小孩头的一幕,卿天良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横了巩清明一眼,再次气冲冲地往来时的路走去。
    巩清明摊手望天,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突然造成的,原谅他一点头绪都没理出来。
    卿天良气冲冲回来,直往楼上客房冲去,砰一声关了门,惊了楼下吃饭的一众人。
    高落红看着客房门,问刚走进来的巩清明:“发生什么了?”
    巩清明摇头:“两人一见面,话都没说一句,一个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巩清明指了指楼上,“一个神情淡漠,像看见的是两个陌生人一样,转身回了村。”巩清明指了指郊区的方向。
    高落红点了点头,表情同情,道:“我理解,哎,他俩都挺难的,没事,这叫近情情怯,多交锋几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