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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室友是只垂耳兔

    “哎呀我知道!天天就知道念叨成绩成绩,烦不烦啊。”
    “你这孩子……”
    陈白琼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叹了口气,走向不远处正在摆货的超市员工:“你好,请问一下厨房用具区域在哪里?”
    对方飞快扭过脑袋压低帽檐,遮得看不清脸了,才抬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陈白琼道了一声谢,很快带着儿子离开了。
    被他们留在原地的简游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未动。
    直到收银处的阿姨来找他换班,他才回魂一般,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活动活动发麻的小腿,慢吞吞从爬梯上下来。
    脚触到地面,有种踩上云上的不踏实感,以至于不慎绊了一跤。
    手肘擦得钝痛,帮他他清醒了不少。
    下午的班只到六点,六点一到,简游脱下超市统一的外套,准时下班。
    “小简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一天看你脸色都很差。”
    “没事。”
    “这精神都恍惚成什么样了还没事,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要面子不服输,面子哪有身体重要,赶紧回去休息吧。”
    简游敷衍地点点头,离开时恍惚想到什么,转身又买了一根火腿肠。
    六点地铁晚高峰,简游等了三趟才挤上去。
    刚下班的人都累得不想说话,车厢里很安静。
    简游神魂分离后归位,后知后觉地忆及自己那时候压帽子的动作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像个跳梁小丑。
    都十几年了,他从八岁长到21岁,她早就不该认得出他了。
    也说不定在她心目中,他早死了。
    简游靠在车壁上,往后仰起头,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回到学校,他揣着火腿肠绕了一截远路,去找那只小猫。
    中途收到刘剑川发来消息,很突兀地想跟他求个陆时年的联系方式,简游还没问为什么,他就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我表妹在隔壁学校念书,听说我认识陆学长,死活求我给她弄个好友位,可我跟陆学长又不熟,这不就想到你了,简大神,帮个忙吗?】
    简游只看了一眼就关了手机。
    远远看见陆时年也在,他脚步慢了些,脸色也缓了些。
    刚走近,就听见他问揣着手站在绿化带旁边望风的宿管大爷:“这里之前有只白色的猫,很小,您见过吗?”
    简游愣了愣,停在原地。
    猫不见了吗?
    宿管大爷半眯着眼睛:“你说蓝眼睛的那只是吧?死了。”
    简游瞳孔骤缩。
    “死了?!”
    陆时年皱紧眉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
    “野猫嘛,管不住嘴馋,指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呗。”
    宿管大爷大概也无聊,就着这个话题跟陆时年唠了起来:“不过那只猫也不讨喜,脾气差又不爱人,白天躲着不出来,学生娃娃看不见它,怎么养他?”
    “其实它那一窝本来是有三只小猫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猫妈带着另外两只小猫不知道挪窝去哪儿了,就剩它一个,没妈照顾着能活到今天也不错了……”
    “大爷!”后头有学生叫他:“急事儿,来开下门呗!”
    大爷哎了一声,抄着手溜溜达达走了。
    陆时年回过头,看见站在他身后不远的简游,身形一顿,很快扬起笑脸,语气如常:“游崽,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简游就问他:“猫呢?”
    陆时年无奈摊手:“跑丢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自己找回来。”
    他以为简游会多问两句,或者什么时候跑丢的,或者可能跑丢到哪里,又或者别扭地要求他跟他一起去找。
    结果都没有。
    他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声,就冷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转身往回走了。
    陆时年眯了眯眼睛,敏锐地察觉不对劲。
    以他对简游的了解,怎么都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他听到了。
    这个认知让陆时年心沉了沉。
    他疾步追上去,拉着人转身,刚张了口,看见简游脸上挂满的泪水,想说的话就猛地堵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简游睫毛被泪水沾得湿透,还要强装出一脸的不在乎,竭力压着哭腔:“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那个臭脾气也没人要它。”
    他把脸撇到一边,幼稚地试图用睁大眼睛这种方式阻止眼泪掉下来,发泄般的语气,不知道在说谁:“反正它妈都不要它了,死了正好少受罪。”
    陆时年用手去擦他脸上的眼泪,发现源源不断擦不干净,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干脆用力把人按进怀里,让他掉的眼泪全沾在自己肩膀上:“宝贝儿别哭了,哪儿来这么多眼泪?”
    简游哽了一下,原本可以忍住的呜咽在陆时年的诓哄下毅然决堤,似幼兽落单后绝望的哀鸣,手抖得厉害,那是情绪崩溃后最直白的表露。
    陆时年心疼得要命。
    他紧紧抱着他,用手臂为他划出最安全最可靠的一方天地,低头亲吻他的发顶,字沉句稳:“谁说的没人要?”
    “他们不要,我要。”
    “我陆时年要。”
    这个状态不适合回宿舍,陆时年直接将人带回了家。
    简游哭累睡着了,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一个人躺在陆时年房间的大床上,窗帘拉得不留缝隙,霓虹透不进来,只有一盏云朵形状的夜灯在床头温柔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