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想念以前的她

作品:《上弦月(1v1,强制爱)

    周渡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进浴缸,试了试水温,温度正好的时候,帮她冲了冲下体,还有身子。
    他的女孩,闭着眼缩成小小的一团,长长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胸口随呼吸而起伏。
    她变得更有气质,也会化妆了,画得锋利的眉峰,给娇憨的鹅蛋脸平添了一分坚定。
    哪里还有半点四年前那个农村丫头的影子。
    周渡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嘴唇动了动,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
    “对不起,月月。”
    她没有醒,细长的眉毛紧蹙,不晓得做了什么梦。
    周渡将她抱回床上,被子裹着二人,搂着滑腻温软的娇躯,渐渐入睡。
    次日,被风吹起的窗帘渗进一缕阳光,躺在床上的人皱起眉,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突然意识到,怀里空空荡荡的,他猛然惊醒,“腾”地坐起来掀开被,下床。
    整间屋子都没人。
    她的衣服和鞋,包包,都不见了。
    周渡穿上衣服跑到走廊,发现电梯正好显示正在下降…
    他心一惊,二话不说转身跑去楼梯口。
    从9层飞奔而下,周渡中途和一个扛着纸箱子的酒店工作人员擦肩而过,那人看到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便热心肠的问他怎么了,不料却被他狠狠推开,工作人员转身时骂了句:“什么毛病。”
    冲出酒店旋转门,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站在路口打车,周渡急促喘着气,脸上竟露出轻松的笑容。
    “坐我的车,”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
    “我送你回去。”
    宋弦月巧妙地挣开了他,淡淡说了句:“不用了。”
    两人对视了一秒,宋弦月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移开了视线,招呼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进去。
    他叫了那眼神,心里很窝火。昨晚明明…是她抱着他…
    存了四年,他的身体见到心爱的女孩之后充满生机,昂然勃发,止不住的能量,恨不得全都用在她身上。
    让她爽快。
    “师傅,去z语言大。”
    下一秒,周渡绕到另一个方向,也跟着坐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问:“你们是一起的?”
    宋弦月:“不是。”
    周渡偏了下身子:“师傅,我也去z语言大。”
    司机不明所以,还是踩了油门。
    宋弦月揉了揉宿醉后酸疼不已的太阳穴,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周渡,你为什么会在z市?”
    见她愿意和自己说话,周渡眸中眼波流转,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的语气:
    “我媳妇跑了,我不来抓她么。”
    她蹙起眉:“…”
    “宋弦月,你骗我骗得真彻底,连去了哪个大学都瞒着我。”
    她换了个坐姿,仍然望着窗外:“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了,周渡。”
    他心被她那目空一切的态度刺痛了。
    “那你和我的事呢,这账这么算?”
    “我和你什么事。”她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看他,语气淡淡的。
    周渡因为激动而音量大了些:“宋弦月,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家的童养媳。”
    前方吃瓜的司机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后视镜,暗暗揣度这俩人正在演哪一出戏。
    宋弦月见他又拿八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说道,突然觉得很好笑:
    “当初你妈供我读书的钱我将来会还,我们之间也就两清,我不欠你什么,周渡,定亲那码子事,早就不算数了,现在你我都有新生活了,揪着以前的事不放,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而且,你也别乱叫我媳妇什么的,我们俩都没结婚,我和你没关系的,被人听到误会了可不好。”
    周渡横眉竖目,一时被她连珠炮弹呛得无话可说。
    心想这妞儿来城里几年,嘴皮子倒是溜了不少。
    后面一句话,莫名惹得他心里泛着酸,拧巴着难受,说话也尖刺刺的:“亏我昨晚看你喝得东倒西歪,还好心帮了你,今天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你就巴不得喝醉和那个男的发生点什么是不是?”
    那个叫张茵的,她喝醉还以为是他带自己到酒店,他想起这一点就气,狠狠冲撞她身体。
    还有阿华,仅见了一次面她就留联系方式,还愿意天天跟他聊这聊那。
    她不回消息,他难受,她回消息,他也难受,想想就嫉妒得发疯。
    在白夜,看到阿华,每次都恨不得直接把他开除,眼不见心不烦。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宋弦月不爱跟他争辩,悠闲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景这么惹眼。
    他被这一句话哽得胸闷气短,如果是以前的宋弦月,一定会又气又恼,急着和他辩解,最后被他欺负得眼泪巴巴,只能摇着头说:“不许你再胡说了。”
    他看到自己的“杰作”,就会被逗得心满意足。
    …而现在,她摆出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他怎么想都与她无关了。
    这让他有种失不复得的烦躁。
    周渡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说了句:“宋弦月,你现在真是长能耐了。”
    见她又不说话了,周渡伸手要去掰她的脸,没想接下来她轻飘飘一句话,浇灭了他所有旖旎幻想:
    “周渡,昨晚的事,是我喝多了不清醒,你就当没发生吧,我希望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在大街上遇到的话,就当做陌生人。”
    他缩回手,语气沉缓:“你说真的?”
    “嗯。”
    他细细打量她的侧脸,哪怕,只有一点点哀伤的情绪,也能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哪怕,她表现出一点点不舍,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受这么心痛。
    半晌,周渡收回视线,苦笑了下,忍着悲痛,说:
    “我无意纠缠你。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宋弦月抿了抿嘴,看不见的地方,手里的硬币被攥得骨节发白。
    “说什么?”
    “找个地方聊。”
    他也逐渐镇定,目视前方,仿佛压根没在意她刚刚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出租车停在z语言大门口,两人下了车,周围有很多说说笑笑叁两成群的同学,宋弦月怕被人看了说闲话,刻意走在他前面几步远。
    看到她避之不及的背影,他心又疼了。
    两人选了一家地锅鸡。
    等餐的时候,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半会气氛有点尴尬。
    周渡站起身,淡淡道:“我出去一下,在这等我。”
    宋弦月坐在那,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了下来,她深呼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过了十分钟,地锅鸡好了,周渡也赶回来。
    宋弦月没问他去了哪,自顾自的开吃,他递过来一个白色塑料袋,放在她面前,宋弦月抬起头。
    “解酒的药,待会吃了,不然头疼。”
    “嗯。”
    她默默揣进包里。
    周渡又去前台要了两份餐巾纸,两瓶花生露。
    修长手指盘踞在启瓶器上,灵巧一转,递给她。
    她在手机上回了两条消息后,抬头来,问他:“你到底要和我说啥?待会我还有事。”
    “先吃饭。”
    他说。
    周渡偶尔拿眼睛瞟她,她专注吃饭,一言不发,觉得一顿饭吃得没什么味道。
    吃完,她擦了擦嘴上的油,对他挑了挑眉。
    他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心里没底。
    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浓眉微蹙,薄唇开了又阖。
    宋弦月这会儿才正儿八经的打量他的脸——
    他晒黑了,也壮了。
    青葱的少年气褪去不少,被打磨成硬朗刚劲的棱角。
    那双曾经一笑起来能让四月桃花逗黯然失色的眼,如今在这个破旧逼仄的油腻小店里,在头顶昏沉的白炽灯照下,不经意地躲闪着她的注视,显得脆弱,无措。
    他心里却很烦躁。
    一辈子没有过这种感觉。
    “宋弦月,”哑哑的嗓音。
    “嗯。”
    她表示在听。
    “之前,我去厂里那阵儿,工作很忙,每天都要干活十几个小时,回到宿舍一沾枕头就想睡了,我不会故意不联系你…”
    “嗯。”
    “小时候,我欺负你,对你做坏事,是我混。现在你可以打我几下,骂我,我一声都不吭,我只是不想你今后再怨我怪我…”
    “我没有。”
    她又重复了一遍。“没怨你也没怪你。”
    然后双手迭在一起,继续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渡看着她眼睛,忽然觉得,虽然她就坐在自己跟前,可是两人之间相隔着无形的距离,很远,很远。
    他头一次宁愿自己被人恨被人怨。
    起码能证明,他还在她心里。
    可是现在,在那双目光温柔的明眸里,只能看到疏离和淡漠。
    他咳了声,摸了摸兜里的烟,又没拿出来。
    她随口问:“你和…潘丽丽之间,还好吧?”
    他看了眼她,说:“我和她没关系。”
    宋弦月也不再问。
    周渡舔了舔唇,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要说的话。
    见他这样子,宋弦月也能猜得到他下面要说的话,心慌慌。
    于是决定先发制人。
    靠在椅背上,她摸到包包里那枚硬币,攥在手心。
    再抬起头来时,已是决然的眼神:
    “周渡,我已经说过了,以前的事过去太久,我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你也没必要再纠结。现在和以后,我和你之间,都没有任何瓜葛。”
    周渡安静听她说完,嗫嚅了几下嘴角,先前在心里咀嚼了半天的那一堆软话又咽了回去。
    他红着眼说了句:“…好。”
    两秒后,却还是不死心,抬头:
    “我就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你知不知道是我?”
    宋弦月眨了两下眼睛,清亮清亮的,笑道:“我喝的那么醉,你也看见了,怎么可能知道是你啊。”
    “那你心里面希望是谁?”
    “…”
    “不记得了。”
    宋弦月无所谓的挑了挑眉,那样子看来是怪他太小题大做。
    周渡不禁冷笑,粗声粗气道:“宋弦月,你真了不起。”
    她不甘示弱:“你把话说清楚。”
    “爽完了就不想负责了,你真了不起。”
    “你要我怎么负责?”
    周渡不语,摆弄着手里的花生露,心里想着再叫两瓶酒来喝喝。这破玩意,根本消不了他的愁。
    他胸口被她那些话堵的难受。
    宋弦月不想跟他再浪费口舌,站起身拿着包包就要走,刚起身,她听到他轻轻嘟囔了一句:
    “像以前那样,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