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止沈逍慌乱,连宴父宴母都慌了神。
    落后一步赶来的鹿悠他们,刚走出电梯就隔了大老远看见检查室外手忙脚乱的几个人。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们连忙一路小跑过来。
    等他们跑到近前,只看见沈棠被强迫着压下,躺在宴母腿上,鼻腔被医用纸巾堵着,白里印出了些许红。
    “沈小棠你……”鹿悠在长椅旁蹲下来,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半年没见的好闺蜜。
    听到宴君尧去接她回来的消息时,鹿悠一度庆幸过,还好这一次只有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
    可看着眼前清瘦又憔悴的人,那点庆幸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棠刚刚闭上眼,听见她的声音后又缓缓睁开,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疲惫不堪。
    她挑了挑眉,没给鹿悠留出更多震惊的时间,说道:“来的正好,帮我个忙,请院长他老人家过来一趟。”
    沈棠口中的院长,正是医科院现今的领头人,也是对沈棠有着知遇之恩的人。
    她在研究那支绝无仅有的疫苗时,正是院长给她提供了很多技术设备支持,那支疫苗也是在医科院的总部完成的。
    他老人家如果愿意过来帮忙,那沈棠会轻松很多。
    并非她不相信国内的医学专家们,只是涉及MH16,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人心,经不起推敲和考验。
    鹿悠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但看见沈棠的脸色,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拿起手机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沈棠看着将身边围的水泄不通的众人,抬手将用来堵住血流的纸巾拿掉,闭着眼说:“他需要静养,你们看过之后该忙就去忙吧。”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众人都听懂了。
    宴母红着眼眶,一直低垂着眼,温柔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沈棠,心疼她,也心疼还在里面检查的宴君尧。
    沈遇和沈荡也是同样心疼,看见一旁站着的沈逍,走过去将他拉到一边,询问起他们在秘慕城发生了什么。
    季妧没有跟过去,蹲下身来,手指轻轻触碰沈棠的手背,问她:“疼吗?”
    沈棠转过视线看向她,笑着摇了摇头。
    这点疼,比不上心里。
    见她这般,季妧抿唇垂下眼,将眼里的湿润藏了起来。
    沈棠收回视线,像是大脑终于能够正常运作,想起来家里还有两个崽子,又问起了他们的情况。
    宴母抬手抹了抹滑落的泪,努力弯出一抹笑让她放心,絮絮叨叨和她说了很多以澄和以澈的生活趣事。
    “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宴母轻柔地整理着她的头发,希望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做你要做的事吧,好吗?”
    沈棠看着泪水又悬在眼眶的宴母,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整个人仿佛更加颓丧了起来。
    可她不能就此沉寂。
    鹿悠给院长的秘书打过电话后,捏着手机走回来。
    “罗斯说院长上午听到消息就订机票去找月教授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一起过来。”
    “好。”沈棠淡声应着,收起了情绪。
    宴君尧的前几项检查都是基础常规检查。所以进度非常快,众人陪着沈棠,一路跟在宴君尧的病床后,目送着他进入检查室,又等着他出来。
    等所有检查全部做完,几个小时的时间也悄然流逝了。
    检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下了飞机后就不见了踪影的穆青也回来了。
    宴北炽使唤他先去买一些冬季的衣服给沈棠穿。然后再让老宅那边准备他们长住医院的换洗衣物。
    沈棠没有推脱,在陪护病房简单洗了澡后就换上了冬季的衣服。
    安排的VIP病房还在上面的楼层,主治医生尤凯和护士们推着宴君尧走进了电梯后,电梯最多只能再容纳三个人。
    除了沈棠之外,就是宴父宴母跟着先上楼,其他人在一旁先稍候。
    电梯门缓缓关上后,尤凯就忍不住好奇地问沈棠:“沈医生,我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血液成分这么复杂的病人……你们是经历了什么吗?”
    自帝国成立后,国内医学飞速发展了近两百年,什么样的疑难杂症他们都有做过专项研究,目前来说,血检是所有检查中最直观的一项。
    主治医师级别以上的医生,只要看着血检仪器上的数据就能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
    这就是尤凯好奇且震惊的地方。
    宴君尧血液成分不仅复杂,数据显示还有表现出了成分相互牵制的迹象,这是很神奇的一种情况。
    听他这么问,宴父宴母的目光也投向了沈棠。
    沈棠视线自护士手上抱着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扫过后,才抬眸只回答了两个字:“中毒。”
    她说的不仅仅是宴君尧的经历,也是她自己的。
    他们在地下待的时间不短,她的防毒面具虽然没坏,但时间一久防毒面具逐渐失效,再加上情绪激动时呼吸加重,导致她也吸入了不少毒气。
    这就是为什么刚刚她会突然毫无征兆的流出鼻血。
    轻度中毒的症状之一,就是这个。
    鹿悠他们再三追问,她也只给了一个解释,就是她太疲惫了。
    绝口不提她自己也吸入了毒气,一是不想他们再分心来担心她,二是不想自己的行动也被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