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十分甜 第86节

作品:《青梅十分甜

    不出意外,明天就全文完结啦~
    第90章 番外十
    番外十
    今天六月七号, 恰好赶上高考,深城下了一场小雨,窗外阴沉沉的, 早上起来时,屋内昏昏暗暗。
    许贺沉起身,先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对面那栋房子大门紧闭, 隔着细细雨帘, 也能清楚看到院子里种着满园的花, 没一会儿,雨下急了,雨水敲打着叶面,叶子湛绿, 像洗过一样。
    他轻轻笑了笑, 这下好了, 不用喻唯熳叽叽喳喳吐槽花长得不好看了。
    许贺沉朝正对面的那间屋子看了眼, 粉嫩嫩的窗帘还没有拉开,这才会儿七点, 估计没起呢吧。他把窗帘彻底拉展, 刚转身, 怕只拉窗帘不太明显,又把窗户也开了半扇, 仿佛要昭示着什么似的。
    学校是高考考场, 放了两天假,但也布置了不少作业, 这届高考完,就该他们上战场了, 许贺沉又是年级尖子生,重点培养对象,卷子一摞一摞地留,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去写,该会的都会了,主要是,不知道对面那小姑娘还记不记得,昨天下午说今天早上来找他写作业。
    她记性一向挺差的,而且看起来乖乖巧巧又可爱,实际上蔫儿坏蔫儿坏,写作业也不是专心去写,总得干点儿别的。
    手机上来了消息,高辰松问,隔壁班体委生日,大家关系都挺好的,体委请他俩中午出去吃饭,高辰松说要不要一起过去一趟,然后再去网吧开个位儿。
    许贺沉捏着手机,先看了眼对面的窗帘,没回他,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他就这么坐着看了对面半个多小时,那边的窗帘还没拉开。
    一准儿又是昨晚熬夜看小说,睡过了,这一觉就得到九十点钟。
    许贺沉皱皱眉,算了下时间,回高辰松:“行。”
    刚下楼走到门口,伸手刚一开门,门口准备敲门的人右手停滞在半空,眼眶红红的,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猫,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也有些脏,头上别着的小卡子也歪了。
    许贺沉看她发红的眼眶,心里一紧,“怎么了?”
    喻唯熳好像已经哭过很久了,猛一张口说话,第一个字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嘶哑:“沉哥,你能不能帮我养这只猫。”
    可怜巴巴的。
    家里没养过猫猫狗狗,许贺沉不太喜欢,但面前的姑娘微垂着头,没了平常的伶牙俐齿,叫他心里一阵儿闷,许贺沉没再犹豫,从她手里接过猫。
    喻唯熳抬眼看他,眼里带光,顿了顿,说:“我妈妈……”
    然而她还没说完话,对面的门打开了,两人同时回头,喻唯熳似乎有些紧张,稍微往后退了退,许贺沉上前,喻唯熳后背贴上他胸膛。
    人小小的,头顶还没超过他下巴。喻唯熳却莫名觉得心安,松了一口气。
    赵姝平愣了瞬,看见许贺沉怀里的猫,当下面色一转,慈爱般上前:“贺沉,养猫了?”
    “阿姨认识宠物医院的医生,你要需要的话,阿姨给你联系方式。”她看了眼猫,心里却带着嫌弃,但是嘴上还是贴心对喻唯熳道:“唯唯,有空了也帮你沉哥照顾照顾,带着猫来咱们家待几天玩儿玩儿。”
    喻唯熳眼底的失落刹那间就换做喜悦,重重对赵姝平点了点头。
    猫叫慢慢,就这么借着许贺沉的名头养在了喻家。
    从宠物医院回来,喻唯熳一直在不停地逗猫,许贺沉是尽心尽力带着这一人一猫去的宠物医院,回来时反倒被晾在了一边,他兀自瞥了眼喻唯熳:“高兴了?”
    喻唯熳仿佛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跟着,笑眯眯道:“沉哥!谢谢你呀!”
    看她双眼弯弯仰着脸笑,许贺沉也感觉心里畅快,没意识到自己嘴唇扬起了一个弧度,不过片刻,又落下来,扮演起哥哥的角色:“还记得今天你要干什么?”
    一说这个,喻唯熳垮下脸:“我,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我都起了很早,六点多就醒了,但是一出门,就看见了……”
    她拱了拱怀里的猫:“就看见它了。”
    “它是真的很可怜嘛!”
    “它可怜?”许贺沉说:“待会儿你写卷子的时候,别说自己可怜,吵着要玩儿。”
    喻唯熳撇撇嘴:“……”
    不过这种不高兴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沉哥,那,我一会儿可不可以让慢慢跟我一起去找你写作业?”
    “两个慢慢都找你,这多好啊!”
    许贺沉没说话。
    喻唯熳:“好不好嘛沉哥,沉哥沉哥沉哥……”
    许贺沉停下,无奈却又纵容:“今天中午你得把数学写完,快点儿走。”
    ……
    自此,喻唯熳每次让许贺沉教她作业,都会抱着慢慢去,许贺沉不说什么,却也默认了她的行为。
    一进高三,课业便紧张了起来,许贺沉原来练帆板的时候,认识一些练体育的同学,就会和高辰松在周六日约着体育班的打场篮球,一打就是一下午,权当放松。
    这周六,一群人又约着去篮球馆打球,正打得投入,体育班的体委往观众席瞥了眼,没看清是谁,只看到有个小姑娘在许贺沉位置旁边坐着,“不带这样的吧贺沉,打篮球还带着妹子。”
    许贺沉正带着球往前跑,闻言往观众席看了眼,就这一眼,手里的球被人劫走了。
    他也没把球追回来,直接下场朝喻唯熳走,“怎么来这儿了?”
    其实是太久没见他,想找个借口罢了,喻唯熳胳膊抵在膝盖上,托着脸去看他,脸上的肉挤了出来:“就是来找你呀,我有作业不会。”
    篮球馆离深城湾挺远的,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跑这么远还没个人跟着,许贺沉绷着唇角:“不会给我打电话在家等着我?”
    喻唯熳理直气壮:“我待会儿约好和和还有其他同学了,要给他们讲呢,他们都不会。”
    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一群人比的正胶着,不知有谁往观众席看了眼,手里的球都飞了:“卧槽,教妹子作业呢?”
    这下,所有人都停住了,看鬼一样看许贺沉在篮球场教小姑娘写作业。
    后半场许贺沉没打,喻唯熳缠着他讲了好久,到最后自己反倒听不下去了,皱着脸说:“沉哥,我有点儿饿了。”
    许贺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目的不纯,但是也挺久没看见她,这么待一会儿也挺好的,不管干什么。他看了眼表,确实也到走的时间了,于是冲场上喊了句:“走了。”
    体育班的体委走过来,看了眼喻唯熳,长得白白嫩嫩,鼻子挺翘,杏眼澄澈,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实在是太乖太可爱了,许贺沉察觉到他的目光,站在两人中间阻断了体委的目光,体委也没在意,当下就说:“一块儿去吃个饭?反正都凑到一块了,晚上也没课。”
    许贺沉不太想带着喻唯熳过去,一群男的,带他小姑娘算怎么回事,于是婉拒道:“不了,太晚了,我把我妹送回家,你们去吧。”
    体委一听是妹妹,眼里放光,“那你送完妹妹来找我们,给你留着位子。”
    说完人就走了,没给许贺沉拒绝机会。
    等许贺沉到了吃饭的地儿,体育班的人早就说嗨了,甚至有人还喝了点儿酒,体委一见许贺沉过来,揽着他的肩说:“等你半天了。”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营养的话说了半天,才直入主题:“还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啊,藏得够深的贺沉。”
    许贺沉捏着杯子,不冷不淡瞧,没作声。
    “妹妹长得也不像你,多大了?”体委嘿嘿一笑:“叫啥?给我介绍介绍呗,哥,放心,你妹就是我妹,我肯定……”
    后半句没说,许贺沉兜头给人泼了一身的酒,麻花一样拧住他胳膊,酒瓶重重放到桌上,啪的一声,瓶底儿碎了,玻璃渣子崩到体委脚下。
    屋里没人敢动。
    体委狰狞着脸,动了两下,竟没挣开。
    许贺沉压着视线,盯着发懵的体委看了两秒,再开口,声音就如同浸了冰,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虽然是在开玩笑,但语气里是满分的警告与威胁,手上力气还在逐渐加重:“谁他妈你哥?”狗东西。
    “你小心点儿,那姑娘不是你能碰的。”
    “我妹,我的人。”
    才初二的小孩儿,得好好保护,什么玩意儿也想认识?做梦呢吧。
    是他的人,永远都是他的人,谁也别想觊觎,谁也别想抢。
    *
    转眼,许贺沉深大毕业,喻唯熳也顺利结束高考,拿到了深大的录取通知。
    人越长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说话也越来越机灵,许贺沉也更没想到,她十八岁的告白会来的那么猝不及防,那么直白而又勇敢。
    他听到喻唯熳嘴里说出的那句喜欢时,人都有些怔了,先是无可遏止的紧张与欣喜,但反应过来,随即就是生气,许贺沉盯着喻唯熳喝了酒,红扑扑的小脸儿,蹙着眉头看她。
    喝多了酒,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知道她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即使大家都说酒后吐真言,许贺沉打心底里愿意相信这句话,但此时他仍旧敲起退堂鼓。
    才十八岁,懂的东西又有多少,她正在大好的年纪里,许贺沉不忍心她过早困于人情世故,情情爱爱,失去了本该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东西。
    万一,万一她后悔了……觉得浪费了……
    她小,但他不小。
    再有,告白这事,应该由他的嘴来说,反正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他会好好、耐心地等她长大。
    所以,许贺沉回绝了喻唯熳的告白,如他所料,小姑娘不服气,说会追到他,不再让他把她当妹妹看。
    许贺沉破天荒的没有回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心道,我等着。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没等到。
    *
    辰松走得突然,那几天,许京川心脏也出问题进了医院,贺梅贞胃病本来就没好,还得在医院陪床。津耀上上下下都有人盯着许京川和他的位置,那些亲戚不是省油的灯,专挑弱点攻击,他不能倒。
    正式接到高辰松死亡证明的当天,深城下了一场好大的雨,老天像是将攒了好久的雨水一股脑全倾泻出来了,许贺沉只身坐在津耀顶层的办公室,望着黑云压顶的天,又看看手边的那份死亡证明,只觉得喉咙撕扯,胸中钝痛。
    喻唯熳就是这个时间找来的,他差点而忘了,答应了她专访。
    许贺沉系上西装扣子,敛起所有晦暗,坐在她对面。喻唯熳异常冷静,周身裹挟着这场暴雨带来的湿冷意,开口说的问题让许贺沉更觉得如坠冰窖。
    她问孟繁。
    许贺沉一瞬间,觉得喉咙被她扼住,他想起辰松死时的模样,辰松被压在建材下,他嘴角流下的每一滴血,本应是他流下的。
    喻唯熳的问题,是他答应了的,许贺沉没办法否认,说是。
    只一个字,喻唯熳不问了,说了那番戳他心窝子的话,随后头也不回,走了。
    这一走,就走了三年。
    *
    她走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许贺沉知道这件事,是第二天。贺梅贞说,对门出事了,那边整整吵了一个晚上的架,摔打了不少东西。
    许贺沉喉头发紧,脑中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径直冲进了喻家。
    他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一片狼藉之中,赵姝平脸上平淡,下一瞬却还没忘哭泣,“唯唯太不懂事了,枉费我跟她爸爸的一片苦心。”
    多余的,许贺沉再也问不出来。
    现在想想,他当时就该看出来的,看出来他的唯唯,一直在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