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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盛放

    不过,他很给章雨沐面子,大口大口地喝掉一整碗西湖牛肉羹。
    放下小碗,邓一骏郑重宣布:“喝了你们咸鱼家族的汤,我就是你们咸鱼家族的人了!”
    “师父,我不要当咸鱼,这称号有点难听。”
    虞超忍俊不禁,侧身偎进阿列克塞的怀抱。
    阿列克塞轻吻她的脸,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我们不当咸鱼。”
    “咸鱼有什么不好?风吹日晒都不能磨灭它心中的梦想。”邓一骏越说越激动,起身离开椅子,“大家记住,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没有人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做重复的事情,只要敢想,只要敢闯,总会迎来转机!”
    虞超初来乍到的那天,因为站起来太着急撞到了客厅的装饰灯。
    今天,邓一骏也撞到了。
    灯罩摇摆,灯光摇曳,为他瘦高的身形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他扶稳灯罩,坐回椅子,面朝宣圆圆:“大老板,这灯安装的位置有安全隐患。白天还好,晚上容易受伤。”
    宣圆圆说:“小邓同学,别担心,我们会注意的。”
    邓一骏不放心地看了看章雨沐,眼神充满担忧。
    “师父,你踏踏实实把心收回肚子里。”虞超主动请缨,“沐沐的安全,我来保障。”
    章雨沐的脸浮起淡淡红色:“看我干嘛?怎么不聊咸鱼了?”
    “你平时毛毛躁躁的,进校门书包拉链还开着,练习册一半在书包外面一半在里面。上体育课也是,排球明明冲你来了你都不躲?我真担心……”邓一骏自觉说得太多,连忙把话题引回客厅的装饰灯,“大老板,我同学家里卖装饰建材的,到时候我选一盏又漂亮又实用的灯,替换掉这个。”
    “行。”宣圆圆爽快地答应,“一言为定!”
    饭后,格桑和阿列克塞分工合作,收拾餐桌、清洗碗筷,不出十分钟就把客厅整理得干净如初。
    宣圆圆回到书店,迎接午间第一拨来买咖啡的客人。
    虞超席地坐在落地窗前,目光锁定挂果的小番茄,心思却飘得很远。
    邓一骏家里的司机来接他,章雨沐送他下楼。
    再回到楼上时,她注意到虞超手捧记事本写写画画,好奇心驱使她跑过来凑热闹。
    “超姐姐,你画的是什么?”
    “卷帘门。”虞超把记事本转了180度,拿给章雨沐看,“师父跟我说,咱们书店的卷帘门凭空消失了,我在研究它的安装和拆卸原理。”
    章雨沐默不作声,呆呆地盯着虞超的画作。
    “卷帘门的拆卸并不复杂,两名熟练工就能胜任。但是——”虞超在“但是”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圆圆姐当初开店,选购的这款卷帘门属于安全系数较高的,拆卸过程中会发出非常大的噪音。如果不了解卷帘门的结构贸然拆卸,别说住在二楼的咱俩了,就连马路对面写字楼加班的人都能听到噪音。”
    章雨沐神经紧绷:“超姐姐,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我甚至不清楚他们几点来的。夜里我下楼等阿列克塞,书店周围很安静。我想,拆卷帘门,泼油漆和粪水,发生在我离开以后。”
    “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虞超说:“对。他们的嗅觉很灵敏,你被我们收留之后没几天,他们就查到了你的下落。我最怀疑的是那个肖赈,他很可能是被人推出来吸引咱们注意力的一颗棋子。”
    章雨沐两只手绞在一起,似乎想到了一些事。
    孟阿姨的质问言犹在耳,虞超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沐沐,你确定你们四个去找肖赈的时候没被别人看到吗?”
    “他租的房子很偏,是那种写着‘拆’的危房,前后左右都没住人。”章雨沐忽然心慌意乱,“超姐姐,你怀疑肖赈和害我爸妈的那些人联手,我也这样怀疑过。真是可怕,我怎么一早没想到啊?”
    虞超理清思绪,说:“可怕的不是肖赈给谁通风报信,而是连居委会孟阿姨这样应该明辨是非的人都在同情他帮助他。”
    停顿一秒,虞超又说:“你爸爸的那些老乡,他们不止有捞钱这一个目的。”
    章雨沐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怪兽的巨爪攫住,呼吸凝窒在了胸口。
    虞超拉着章雨沐的手,腾出一块地方让她坐下。
    “我……看见那个人了。他就在书店外面,我没看错。”迟疑片刻,章雨沐抬起头,对上虞超关切的注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爸爸每次参加老乡聚会,那个人都在。而且那人全程不喝酒,美其名曰是当免费代驾送我爸爸回家,其实他是来我家踩点。”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或者说‘他们’?”
    “去年12月,我爸爸过生日那天。”
    虞超轻轻握住章雨沐的手。
    讲述仍在继续——
    “爸爸不想过44岁的生日,他觉得这数字不吉利。妈妈和我也同意,说是在家里吃碗长寿面就好。可是那些人,他们一大早就来了我家,带着生日蛋糕、熟食酱菜,还有一箱高度数白酒。
    “我爸爸心肠软,又看重老乡情谊,他从来不拂别人的面子,所以就留那些人在家里做客。
    “他们划拳、劝酒,我爸爸不好意思拒绝,一直喝一直喝,醉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