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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拯救丞相少年时

    这是一段她们都不愿回想的惨痛经历,明明这些事还没有过去多久,但如今回想起来,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
    纳兰初沉默片刻,问她:“当年那个救我的郎中,还在么?”
    如兰笑了笑,点点头,“还在,他家医馆上月刚迁了新址,生意好了许多。”
    “那便好。”
    无论如何,好人总该有好报。
    当初他救她的时候用的那些药,她在翻阅药典的时候见过不少。都是十足的贵重,她给的那些钱,还不够买其中一味的。
    “姑娘,你问这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救命之恩,总得记着。”
    如兰挑了一条襦裙,呈给她看。
    “姑娘,您看这条如何?”
    纳兰初扫了一眼,感觉颇为眼熟,但回想片刻又记不起来。
    这襦裙看上去便价值不菲,布料罕见轻盈,胸前花纹皆由金丝织成,她伸手摸了摸,仿若无物。
    裙角绣着兰花,姿态各异,极其华丽精美。
    “这是?”
    “姑娘忘了?这是祁大人送的。”
    纳兰初这才回想起来。
    这裙子并非是阿叙送的,而是宋砚哥哥让阿叙转交给她的。
    小时候以前宋砚哥哥曾经告诉她不必羡慕旁人,一定会送她最好看的裙子。
    那些她儿时从未希求过的愿望,竟在多年后的今天实现了。
    ?
    第92章
    清晨,日光渐渐升起,都城还沉寂在将散未散的薄雾之中。太液池水波粼粼,浮光跃金,岸边杨柳依依,碧绦翩跹。
    南岸的含凉殿穿过微风,檐下铜铃叮当作响,不疾不徐。从此处朝北看去,可见太液池湖心三座仙山,雾霭笼罩,空蒙渺茫不可见。
    纳兰初在含凉殿内转了几圈。
    “阿初?”
    纳兰初回望,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一袭月白袖衫的江姒。
    “阿姒?”纳兰初忙从檐下走了过去。
    许久不见,她似乎消瘦了不少,以前她就体弱多病,现在面色几乎寡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是......陛下找你?”
    她嘴角依旧带笑,只是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与迷茫。
    “是。”
    她抿唇笑了笑,少了几分过去的自傲清高,连笑容都显得有些慎微。
    江姒明白,如今的宫廷,再也不是过去她能凭借父皇的宠爱而恣意行事的宫廷了。
    “陛下对你,真好。”
    大抵是找不到该用什么语气同她说话,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过她的目光。明明早先开口的是她,现在茫然无措的也是她。
    江姒捏着香囊,面容忐忑,似乎对她有什么话想要说。
    “阿姒,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江姒盯着自己脚尖,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你知道我哥哥,去剑南了吗?”
    纳兰初愣了愣,默默点了点头。
    江姒到底只是个小女孩,见纳兰初不说话,语气有些急迫:“哥哥说他以后不会回都城了。”
    纳兰初抬头,语气滞涩,“我知道。”
    江黎的封地很远,在民风尚未开化的蜀地,与都城相去三千里,车马劳顿,连行路都要一月有余。况且封王之后没有大事不能回都城,江黎此去,山高水远,确实再难相见。
    江姒看着她神色没有任何悲伤,打心底为自己哥哥感到不值。哥哥对她那么好,比对她这个亲妹妹还要好,将婚事一推再推。可是她呢,对待哥哥总是疏离得近乎冷漠,从没回应过他的心意。
    这些天,她时常在午夜想起当初哥哥离开都城时的样子。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哥哥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任何悲戚的神色。
    可是离开都城的那一天,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了泪。他告诉她,替他好好照看纳兰姑娘。若她出了什么事,要写信告诉他。
    “那你知不知道,我哥哥一直很喜欢你。”喜欢到连把这两个字说出口,都害怕将她越推越远。
    江姒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红。
    “我......阿姒,你别哭。”
    纳兰初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却被她闪躲过去。
    她放下手,缓缓道:“你哥哥他,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姑娘。”
    江姒擦去眼角的泪,眼底的悲愤像溃了堤的江水,波涛汹涌般地倾泻而下。
    她往前走了几步,逼近她。
    “你知不知道,当年卫国公府被抄家的时候,哥哥为你在父皇殿外跪了几天几夜?你知不知道当时你不见之后,哥哥暗地里派过多少人寻你?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你喜欢了十几年,为了你不断回绝父皇的赐婚?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觉得理所应当。我有时候真想,要是哥哥喜欢的不是你该有多好,要是喜欢的不是你,陛下也不会让他这么早就去封地!”
    她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悲怆又愤恨地看着她。
    “纳兰初,我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要遵照哥哥留下的话,好好照看她。
    她真是这世间最傻的人。
    江姒抹了一把眼泪,仓皇地往后面跑去。
    “阿姒!”
    叫声回荡在太液池边,可听见的人却再也没有了回音。
    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之中,她怔忪望了许久。自从和阿姒认识以来,她待她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如今气成这样,想必是恨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