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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青楼也有良家子

    陆九卿伸出一只手,轻抚上她的一侧脸庞,那脸蛋儿冰的就像是个雪人儿。他忍不住心疼的往前倾去,拥她入怀,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肩膀。
    “妤儿,这本是件宫廷秘事,不该与你说的,但为免你胡思乱想,我就把来龙去脉都仔细说给你听。”
    显然这话让楚妤有了一瞬的安心,她的身子顿时柔软了下来,不再紧绷着一副仿佛随时要战斗的模样。
    接下来,陆九卿便搂着她,将二十年前那段胡人犯亓的屈辱历史娓娓道来。
    “那时,是昭文二十二年,胡人侵入我大亓的领土……”
    ……
    “待那些胡人的孩子生下来后,宣帝出于怜悯世人之心,便免了他们死罪,只在那些婴孩的背后刺了个‘胡’字。”
    ……
    楚妤怔怔的望着陆九卿,这长长的跨越三个朝代的故事,听起来真实无比,陆九卿不似在撒谎。
    更何况他还在佛华寺说过‘不相欺,不相忘’。
    既然那些胡人子女的背后刺的是个‘胡’字,这便与她毫无干系了。难道是她最近对于自己身世过于敏感,想多了?
    反复细思,推敲,在她确定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毛病来后,才释然的冲陆九卿笑笑,眼中的光华一瞬间便回来了。
    “对不起……”她愧疚道。
    陆九卿却不以为然,问她:“为何要道歉?”
    楚妤脉脉的与他对视着,他眼中的恳切越发让她相信了之前只是自己的瞎想。
    她笑笑:“你说过我们要‘不相欺,不相忘’,可是以后还应再加上个‘不相疑’。是我不对,不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胡思乱想,甚至怀疑你知晓了我的身世,却刻意隐瞒。”
    陆九卿脸上怔了怔,那一瞬他内心的确是有愧。谎言就是谎言,难道披上个善意的外衣,就该值得敬重么。
    楚妤的身世,他自然是从第一眼看到她后背的桃花,就知晓了的。可她这一生已经历了太多磨难,若是再将身世的秘密告之于她,怕是她更没有勇气陪他走后面的路了。
    瞒便瞒了。陆九卿欣慰的抚摸了两下楚妤那如瀑的秀发,略带宠溺的小声责怪道:“不许再有下回!”
    世间的事哪来的对错,能让在乎的人逃离痛苦,那便是该做的。
    楚妤撒娇似的往他肩膀上倚了倚,然后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他搂着她,发现这心事一放下,那酒劲儿便好似上来了!她在他怀中竟有些晃晃荡荡的站不稳起来。
    “困了?”他贴在她耳边,轻声问了句。
    “嗯。”
    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儿,陆九卿说道:“那回房里去睡吧,明日还要转接醉花阁中的一应事务。”
    听了这话,楚妤蓦地有一丝为难,她不安的抬起头看着陆九卿,喃喃问道:“可是把醉花阁交出去后,我住哪儿……”
    这一切都决定的太过匆忙,短时间内如何能租到合适的宅子,况且京城的私宅租住程序甚是繁琐,便是挑好了地方,一时半会儿也安顿不下来。
    当然,更为窘迫的一个现实,那就是她没有那么多银子。最大的一笔身家已为佛华寺里的菩萨添了香油,如今连稍整些的银两都没有了。
    陆九卿细端着她那张满面愁容的脸蛋儿,似是极为享受这种被她需要,被她依赖的感觉。他有意拖延了片刻,才伸手捏上了她的下巴,挑逗道:“搬来我的春煦院。”
    “你……”楚妤略带怒容的轻推了他一下,有些气他的不正经。
    “我二哥马上就要来了,再说我……”拿什么身份住进国公府里。
    先前那句也不过是陆九卿为了逗弄下她,他自然也知此时并不合时宜。接她进国公府固然简单,只是父亲母亲及府里的下人便会就此看轻了她。
    他若接她进府,必然是三书六聘为礼,八宝香车开路。
    见她娇嗔,他便得逞的笑笑,之后莫名的正经起来:“我已在城东买了座三进三出的新建宅子,署了你的名字。不想太大是怕你一人居住时会嫌过于空荡,选则城东是因着与国公府近便,我随时去看你时更为方便。”
    听着这话,楚妤心里有些泛起嘀咕:“我……我怎么觉得这安置有些不对劲儿。”
    她心中暗忖着,这听起来怎么跟那些有钱人家养的外室差不多感觉?她困惑的抬眸看着陆九卿。
    可陆九卿完全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关切道:“明早我先带你去看看,若是觉得小了或是不喜欢了,我马上再派人去选别的。”
    “不……不是这个。”楚妤讷讷道。
    “那是什么?”陆九卿也是一脸的疑惑。
    “没……没什么,大概是我又瞎想了吧。”
    陆九卿勾着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那就别瞎想了,快回房去睡吧。”
    “嗯。”
    ***
    迈出醉花阁的大门,陆九卿没有直接上轿,而是抬头看向了三楼的窗牖,此时那处正灯火正明。
    看了一会儿,见那灯光终是熄灭,他才缩回脖子。边上轿,边伸手揉了揉,尽有些酸痛了。
    元承见世子上轿,便轻轻一翻身子骑上了一头高头青马,之后候在轿子一侧。
    见轿帘从里面掀起,元承便立马凑上前去,请示道:“世子有何吩咐?”
    “明日派人去平阳侯府送个口信儿,告诉商嘉年本世子要见他。”说完,陆九卿便撒手放开轿帘,隐于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