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明心只来得及把靠在耳边的卫煦推开,自己再要躲就来不及了,只能闭着眼等死。剑意带动风势,明心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然后是刺耳的当啷声。
    凉意顺着凉意顺着背脊下潜。
    ——没死。
    明心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瞥见脚下的禁锢阵多了一道剑意袭击的痕迹,再抬眸对上站在木箱子上愤怒又受伤地看她的燕纵。
    燕纵不高兴,对卫煦的杀意只增不减。明心看得出燕纵只针对卫煦,不同于无情道情绪的浅淡,此时的他对卫煦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早知道的话,她一定坚定地在靠近前把卫煦赶走。
    明心颓丧地耷拉着肩膀,又不死心,挣扎起来问:“你是看到卫煦觉得不高兴吗?为什么?”
    卫煦一脉相承的不着调虽然让人头大,但也不至于让人一看就起杀心的地步。
    燕纵跳下木箱子王座,几步走到明心面前,隔着一道禁锢阵壁,“让他走。”
    明心眼睛都亮起来了,不管不顾飞快把卫煦推走,又噔噔跑回来:“你肯跟我说话了!”
    燕纵顿了顿,抱着剑盘腿坐下来。明心也学着他,盘腿坐下。
    “说嘛,你还没回答我呢。”
    燕纵扬起下巴,声音淡淡的,散尽风里有点说不出来的委屈意味:“你前几天没来看我。”他又道:“你跟他们待在一起,今天还带着他过来。”
    明心:“你,不喜欢他们?”
    燕纵又不说话了。
    他本身就不擅长言谈,堕入心魔就跟社恐自闭一样。明心见他不说话,就自己猜:“因为,他们把你关起来了,是么?”
    “你是因为他们把你关起来,你不高兴,所以才动手打的卫煦,就是,刚刚那个人。”
    燕纵下巴抬的飞起,语气凉飕飕的:“你被抓住了。”
    明心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她倒向哥哥明雩,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抓住。
    明心倒吸一口凉气:“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时破开这个禁锢阵?不能吧。”这阵可是她哥哥的手笔,取北斗七星落成的禁锢阵,怎么可能被一个外行说破就破了。
    果不其然,燕纵皱起眉。
    明心又道:“我,不对,是我们跟他们是一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们的同伴,我的意思是,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他们和我都是想帮你。”
    燕纵不认同,看明心的眼神就像在控诉一个被洗脑倒向敌方的傻二楞。
    明心一顿。
    燕纵的眼神回温了稍许,眼底的意思变成:就算你倒向敌方,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明心:“……”
    明心忍着满身槽点,决定用逻辑解决这个问题:“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个论道题。”
    “我们从头开始推论,在破庙里,我哥明雩抓住了你……”
    燕纵骤然打断,义正言辞强调道:“是他们抓住了你。”
    明心改口:“我哥明雩抓住了我,然后又抓住了你,你因此觉得他们是坏人,拒绝同流合污对吗?”
    燕纵矜持点头。
    明心又道:“但是你看,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我很好,他们没有控制并加害我,对不对?”
    燕纵谨慎点头。
    明心继续道:“所以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你跟我是一伙的,所以我们是一伙的。”
    明心:“我这么说你能明白的吧。”
    燕纵:“……”
    *
    明雩解决完手头的事情,来南城墙见到丧成团的妹妹。
    “没有进展?”
    明心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说没有进展。”起码燕纵愿意开口说话。
    明雩低头扫了一眼明心周身,见防御法器都在,又问:“没想着进阵?”
    明心不说话了,眼神有点飘忽。
    明雩蓦地严肃起来:“燕纵心魔不定,危险性太高,我可以让你取见他,但无论如何,你不能破阵进去。”明雩蹲下身,平视明心,“父母亲至今毫无消息,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尝试破阵进阵。”
    四目对视了几秒钟,明心更丧气地垂下头:“我只是想帮帮他。当初我下山的时候是他一路保护我过来的。”
    如果没有燕纵以一己之力挡下并反杀苍蒙一行魔修,现在是什么情况很难预估。
    明雩:“我知道,但是你的安全对哥哥来说更重要,你答应哥哥。”
    明心撇了撇嘴:“我知道了。你铸阵是还加了灵气,我没有灵根解不开的。”
    明雩低笑:“要是真解不开就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你借卫煦之手破阵的事,是打量我不知道?”
    明心一肃,生怕自己用寿数向卫煦借灵力的暗法被发现,飞快转移话题。“唉呀,我都答应你了,我保证,我们快回去吧,我饿了,很饿,非常非常饿,我得吃很多东西!”明心推着拉着哥哥往前走。
    落日余晖洒下来,温暖的光仿佛有生命似的将环绕这座凋敝城池的惶恐驱散,夜色一点点到来,走到拐角,明心顺着交错纵横地小道往南望去,无数林立的帐篷,她分不清哪个是燕纵的,也不知道燕纵是不是也在看着她。
    “哥,我明天还能去看燕纵吗?我答应了他师兄要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