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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卸甲后我冠宠六宫

    “这么说, 你在京里至少还能待上一两个月?”
    “差不多。”
    皇帝捂脸:“我真希望在朕做出那一番真情告别之前,你就能告诉我这一点。”
    曲红昭笑了起来:“陛下的那一番剖白十分动人。”
    “不许笑话朕。”皇帝挤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我在这里多陪你两个月你不开心?”
    “说真的, 我有点希望你已经离京了。”
    “为什么?”
    皇帝垂眸不去看她:“因为朕要开始杀人了。”
    “……这么说, 敬国公的同党都查到了?”
    “嗯, 他们急着分好处, 跳出来几个。这事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朕的死讯百姓们也差不多听到风声了,再不去上朝证明朕还活着,民间也会出现动荡, ”皇帝揪了一片叶子拿在手里, “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皇帝摇了摇头:“到时候你不要觉得朕残忍就好。”
    “慈不掌兵,”曲红昭握了握他的手, “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皇帝反握住她的手:“得知己如此, 夫复何求?”
    “知己?”曲红昭看着他,皇帝挨在她身边, 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没有欲望,只有干净坦荡的倾慕。
    “是啊, 朕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能理解,”皇帝点点头,捻了一颗桑葚咬下,“好酸,你们喜欢吃这个?”
    “是摘来酿酒的,”曲红昭解释,“孙修仪说她想念惠嫔酿的桑葚酒的滋味了。”
    皇帝笑了起来。
    “笑什么?”
    “朕只是突然想到,若你真的进了宫,是不是就会过着这样的日子?日日把朕抛在脑后,和姑娘们玩得开心。”
    “大概是不一样的,”曲红昭想了想,“清楚自己随时可以离开,和知道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些区别的。如果是后者,我很难保证,我会不会改变,变得愤世嫉俗,也许到时候,我就没有这样轻松的心境了吧。”
    皇帝轻声道:“我懂了,朕很高兴我做了正确的决定。”
    两人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皇帝用手中的叶子编成了一只小狗,递给曲红昭:“怎么样?”
    “栩栩如生,”曲红昭很给面子,“想不到陛下还有这样的本事。”
    “颜姑娘教我的,当时朕遇到了一桩棘手的政事,那天她突然到御书房求见,对朕提出了一番见解,”皇帝回忆,“她是个非常有见地的人,大概就是那一天之后,朕下了决心,同意她参与科举,入朝为官。”
    “原来机会是她自己争取来的?看来颜姑娘的胆识与才学一样值得敬佩。”
    “不过原本她是一直避着朕的,朕每次见到她,她都低着头,似乎还刻意不施脂粉,那次她主动来求见,我还有些惊讶,”皇帝道,“直到春闱放榜后,她才告诉我,是丽妃娘娘离宫前曾对她说过一番话。”
    曲红昭微怔。
    “所以,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说我要离宫了,以后她就没有双倍工钱可拿了。”
    “曲红昭,你又哄骗朕!”
    皇帝作势要拿桑葚去丢她,被曲红昭一旋身闪过。
    陛下的轻功也不弱,纵身追上,转瞬间,两人一追一逃,兔起鹘落间,已经纵出了几丈外。
    看到皇帝终于停下,曲红昭才悠闲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陛下轻功见长啊。”
    “我有偷偷练过,专门用来躲起居官的。”
    两人闹过一番,又并肩坐下。
    皇帝对她笑了笑:“你是不是看出朕心情不太好,才故意逗我?”
    “因为牵涉进去的朝臣太多?”
    皇帝颔首:“其实朕真的不想杀人。”
    “没有多少人天生就愿意杀人,很多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连把兵器指向对方的要害都做不到。”
    “战争听起来真糟糕。”
    “是啊,尤其是,我们最终还要用战争去结束战争。”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皇帝有些出神,“希望有朝一日,朕能结束所有动荡,止天下兵戈。”
    ———
    随着敬国公下狱,这场阴谋大白于天下,引得满京哗然。
    参与者有朝中重臣、有勋贵侯伯。
    在他们抄斩前,皇帝去天牢中探访了他们,逐个问了每个人为何要参与谋逆,是不是觉得朕哪里做得不好。
    有人闭口不言,有人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六皇子才是正统,有人直言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亲近世家的帝王……
    皇帝听着这些老生常谈,突然生出一丝倦怠。
    京师再次血流成河。
    从大楚开国时便传承至今的尹家,终于还是没有逃过这场衰亡覆灭。
    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在京城里最好的位置,离皇宫很近,足可见宅邸主人身份之尊贵。
    此时,曲红昭和尹幼蘅在被抄了的敬国公府门前驻足,通过敞开的大门,却只能看到里面的一片空空荡荡。
    值钱的物什大都被抄走,刻着铁画银钩般四个大字“敬国公府”的匾额也已被人砸烂。
    还有人陆续地向外搬着仅剩的几件家什,看到他们搬出一只通体剔透的白玉桌,围观的百姓便指指点点起来,怒斥着尹家不知到底刮了多少民脂民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