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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呀么小神仙

    “阿卸救我!”
    她大声呼救着。
    不过几丈开外,阿卸提着新衣走来,看见这一幕,却停住脚步。
    他站在树后,将自己隐入黑暗,不再前行。
    “阿卸你在哪?”
    她哭得声嘶力竭,与醉汉撕扯跌入水中。
    岸边水浅,她挣扎着着跑上岸,浑身的衣衫已经是湿漉漉的了。
    那两个醉汉依旧紧追着不放。
    “小美人儿,别跑啊,咱们一起乐呵乐呵!”
    其中一人扯住她的衣衫,她奋力挣脱,露出一半肩膀。
    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恐惧。
    直到她看见躲藏在树后的零星衣角。
    以为看到救星。
    还在声嘶,“阿卸救我!”
    那明明就是阿卸。
    可他依然无动于衷。
    赤足也没能跑到那里,就被人向后拖走。
    双手抓住草地,指缝满是泥泞。
    头发也乱了,还在看着那个地方大叫,“阿卸……救我……”
    男人背站在树后,感觉再向前一步就要窒息。
    贪恋为她买裙衫时的片刻自由与舒心,如今又要回来,抓心挠肺一般难受。
    眉头紧皱。
    直到她慌乱中抓起河岸边用来刮去鱼鳞的锈刀片,绝望地抵在自己的脖颈。
    以为自己死了,那些人就会放过她。
    她心如死灰,下定决心,咬破嘴唇,想要自我了断。
    想要下手,却又因为害怕而犹豫。
    关键时刻,有人落在她身后,为她披一件衣,一手遮住她的眼。
    手起刀落,惨叫后只剩死寂。
    少女的身体被转过来,看不见污秽的尸体。
    她睁眼,看到“救命恩人”熟悉的脸。
    没有感激。
    狠狠一巴掌扇过去,他还是面无表情,眼睛在看她的手。
    这一下用了全力,不知道她手疼不疼。
    “裴卸!你明明在那里!为什么?”
    她哭着质问。
    “为什么不救我……”
    男人无动于衷,任她打骂,不发一言。
    他有错。
    既想害她,又想救她。
    选择视而不见,却又拗不过她哭着那一句‘阿卸你在哪’。
    想替她手刃恶人,拔剑前又怕污了她的眼,叫她看见半点血光,然后做噩梦到天亮。
    不如转身离去,又害怕从此再也没有人黏他,让他当牛做马。
    诸如此类,病态又肮脏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他看到她痛苦地跪在地上,娇小的身躯依然在颤抖,嘴唇发白,唇边有血,异常刺眼。
    为什么心脏也跟着闷闷的,钝痛着,像被利器刺穿。
    裴卸蹲了下来,用拇指抵住她的嘴唇,抹去干涸的血。
    如果是在以前,她在感到害怕时,一定会抱住他。
    两手抓着他的腰,头要埋在他的胸口大哭,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
    可是这次,她没有。
    她只是扇了他一巴掌。
    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这么对他。
    他没有怨言,甚至还要去河边洗净沾满血腥的双手,再小心翼翼替她梳发。
    她在小声啜泣,哭声惊起芦苇丛中飞鸟。
    不是惊魂未定,而是这一次,她终于相信了。
    阿卸没有撒谎。
    他是真的不爱她,所以才会无动于衷,即便是现在回到她身边来,也是满怀恶意的。
    她驯服不了他。
    “阿卸,我再也不想经历这些了。”
    衣摆的石榴纹上有几条褶皱,是那是他站在树后握紧拳头时不小心揉的。
    他一一帮她抚平。
    “好。”
    心想,那就这样吧。
    他提起一颗头颅,丢向深水,“咕咚”一声。
    砸出血色水花。
    迷蒙之中,有人捏住她的肩膀询问,“你还好吧?”
    宋连蝉这才忽然回过神来,下意识推开那人。
    是徐慎。
    宋连蝉的心有点乱,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她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那个少女就像她自己,而那个像侍卫一样的男人又是谁?
    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起一个名字。
    “阿卸?”
    是裴卸?
    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梦境?
    为什么梦醒之后,无论她怎么回忆,那个人的面容始终是模糊的?
    从那天开始,宋连蝉便做起了连绵不绝的怪梦。
    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浮现在她的梦境里,有完整的开端,也有着悲伤的结局。
    她红月读书会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又再次梦到了那个叫阿卸的人。
    奇怪,在梦里,他的模样总是清晰的。
    在她的梦里,阿卸是个狠厉却又无比偏执的人。
    当她万念俱灰地想要结束这段流浪生活,忘却那段可怕记忆的时候,阿卸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从此住上大宅,走上坦途,商贾往来,官场牵弄,朝堂今日是晴是雨,他一句话。
    这些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无数人手捧钱财地契,堆出金山银山。
    宅中各色美景,琳琅满目。
    纵有婢女几十,他也只是让她们做些杂事,从来近不得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