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了耸肩，无赖道：“那你送送我吧。”
    姜恬环顾四周，确认所有的拍摄设备都停止后，嫌弃道：“不送。”
    尹树笑道：“那我可要流落街头了。”
    姜恬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流落街头，但还是顺势一问：“小高呢？”
    尹树不要脸承认：“我给他放了个假。”
    姜恬讪笑，“那就只能劳烦尹先生自己开车回去咯。”
    “嘶——”尹树凭空吃痛一声，满脸脆弱道：“胳膊疼，开不了。”
    姜恬朝他翻了个白眼，骂道：“能不能要点脸？”
    “不能。”
    “嘁。”姜恬以前不觉得，他身上竟然还有得寸进尺的品性。
    果然是年少时的滤镜太重，蒙蔽了双眼。
    于是乎真真就瞧见她正在磕的cp“有说有笑”朝她走来。
    姜恬坦言尹树有事要去维斯，三人上了商务车，等不及尴尬蔓延，车辆驶出小屋的花园后，尹树便接起了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尹树毫不避讳地回复，姜恬便也沉默听着。
    对面人的声音听不真切，只能听出是女声。
    “尹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也真是卖得出手。”尹树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讽刺。
    “百分之六十八，足够了。”
    “尽快收拢股份。”
    “嗯，替我谢谢邱老。”
    ……
    尹树很快挂断了电话，姜恬知道他没有丝毫防备自己的心，于是随意说道：“你对尹氏下手，绝对控股的意义是什么？反正你本来也姓……”
    “生意而已。”尹树漫不经心打断：“谁说它一定会姓尹？”
    姜恬心中一怔，偏过头。
    她万万没想到尹树真的能做的如此绝。尹氏集团不姓尹，不知要气坏多少人。
    说不解气是骗人的，当年尹家联匠城合其他股东不知道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半点情分不留。那段时间她整日整日担惊受怕，却要强装镇定应付。
    她知道尹树做这些事的目的，但当内心多年对他的责怪一点点消散时，那些无法磨灭的怨恨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他们毕竟是你的亲兄弟……”姜恬违心说道。
    “我没有逼过谁，是他们自己守不住，怪不得别人。”尹树语调转轻，幽幽道：“何况，是不是亲兄弟还不好说。”
    “？”姜恬疑惑转头。
    尹树撑着座椅靠向姜恬的方向，伏在她的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淡淡道：“尹夫人这辈子，只生过两个儿子。”
    他不动声色地道出，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宛若一位旁观者讲述着微不足道的事。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家庭中，算计、利用、阴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偶尔他也会不解，明明是同等的地位，为什么永远只有他像一颗棋子一样任人摆布，也只有他似乎可以被舍弃。
    后来他明白了，他和两个哥哥之间所差的鸿沟。
    尹夫人对他没有感情吗？
    十几年的时间，在早早没了威胁父亲又知进退的情况下应该也是有的，只是远不如他的哥哥们多。
    他得到的感情，和他们不同，是需要条件的。
    无论他多么优秀，多么努力，多么地言听计从，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尹氏，永远不可能交到他的手上。
    只是在他知晓真相明白这些之前，姜恬已经因为他的卑劣放弃了他。
    尹树将真相展露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隐瞒。
    一切都那么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在短暂的诧异过后，姜恬很快恢复平静，略微疑惑地淡定问：“你很在乎？”
    尹树设想了无数种她可能有的反应，却唯独没想到她最先问起自己。
    尹树浅笑，吁出一口气，不痛不痒地说：“不在乎。”
    “那又有什么影响。”姜恬耸肩坦然道：“你还是你，他们也依然还是那样，改变不了什么。”
    尹树凝视着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是。”
    他怎么会觉得，向来明媚的人会在意他的出身呢。
    本该沉重的话题被轻描淡写地揭过，两人之间原本相对的气焰也被刹那湮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坐在副驾驶的真真一路都很识相的在刷手机，本来还能一心二用偶尔侧耳偷听一句两句，直到刷到一条帖子，直接夺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等到几分钟后，她终于豁然开朗从那帖子出来时，满脸都写着震惊。
    她飞快转身，准备将手机递给坐在她身后的姜恬，刚准备开口，就被目光率先碰上的人制止。
    “嘘。”
    尹树似乎洞察到她的目的，笑着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行动。
    真真一下子愣了，难道是Ives……
    “怎么了真真？”
    姜恬见她递到一半的手机，伸手想接，哪知真真似忽然回神般又猛然缩回了手。
    “没事没事。”真真鬼使神差配合了尹树的行动，木然摇摇头，“我、我等下和你说。”
    “好……”
    姜恬觉得真真有些奇怪，但未深究。
    “快到维斯了。”姜恬看向窗外熟悉的建筑划过。
    “嗯。”尹树话锋一转，装作不经意说：“明天好像又该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