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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浮生如梦白日尽

    毕竟生离与死别之间,大概百分之百的人都会倾向于选择前者。
    而离京那么久,终是有陆婉儿地消息传回李晓这里。
    不仅是其身边隐卫,还有吕怀山也有书信遣人快马送来;信上说二小姐执意启程要去岭南,阻拦不下;温家女眷也未能在岳州留下,许是考虑京中形势,怕有人借机对陆相有所不利。
    而御医说近日二小姐病情尚算平稳,只是不知到了岭南那个烟瘴之地,又会如何.......
    说来,为何李晓执意要让御医同行呢?
    当然是因为他对陆婉儿的病情有所隐瞒,用御医的原话说“陆二小姐,虽已从昏迷中转醒,但身体其实已有空虚之相,怕是也如强弩之末,撑不了很久!”。
    御医已经把陆婉儿身患绝症这件事,说的很委婉了。
    当时李晓问他,那到底还有多久可活,他的回答是不知,也可能随时。
    强忍着内心悲痛,李晓才为其定下了尽快南下的归期,他想让陆婉儿再回洪州城看一看,大抵就是报着这样的潜意识吧。虽然他也有些寄希望于温家那些责任,能够再一次激发她的斗志,她的生机......
    可是,岭南之地对于陆婉儿的肺疾来说,怕就是个催命符吧!李晓坐在幽暗地书房中,看着手里的书信,不免有些焦虑着急。
    他吩咐送信来的下属召集众人议事,准备了这么久,连端王府的前戏也演的差不多了,该是唱正戏的时刻了!
    “传令下去!让全国各地我们的人,在没有收到新的命令前,全部蛰伏!”
    “另外,让牢里的人留端王府世子一条命吧。”
    “告诉太子与宫里的人,今晚准备行动!”虽是筹谋已久,但下达完命令的李晓也不知,如此兵不血刃,是否当真能够实现让太子顺利继位的理想。
    有人已经决定背水一战,而有人却还在踌躇不前。
    太子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有贼心却又有些没贼胆地颇为拿不定主意;虽然李晓想让他做的,也不过是在一个合适地时间里进宫而已,并未寄希望于让其出兵配合他们的行动。
    “行刺逼宫一事,事及谋反大罪!若无十足把握,太子殿下不该牵涉其中!”
    “东宫六率一旦异动,必定会使得神策军有所察觉,若那晓王爷事情败露,太子可有考虑过自己的下场?!”
    颇受其重视的两位谋臣,正在破口婆心地规劝一身戎装的太子,务必无为而治,坐等结果方为上策。
    “老王爷,晓王爷他们今晚会有所行动!”而令李晓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其身边潜伏最深地眼线,效忠地却正是他的亲生父亲端亲王。
    “你速速将此信命人送去给太子!另外,备好轿辇,我要进宫!记住,子时务必要放火烧了郡王府!”端亲王丝毫没有拖沓地吩咐道。
    李晓更没想到,最后一刻出手阻拦他行事的,竟也是多年前明明如他有着相同心事的父亲......
    “快来人啊!宫里走水了!”眼看着皇宫中一处偏殿起火,火光冲天不免使得整个宫里都人心惶惶。
    因火势太大,仅靠宦官与宫女一时间竟没能扑灭,于是禁军收到命令,只留下皇上身边守卫,其余大部分赶去偏殿灭火。
    端亲王看着远处红光漫天,已经顾不得奏请入宫了,而是直接从隐秘地通道私自进了皇宫;而宫里有眼线告知,皇帝此刻正在新近得宠的妃子那里赏舞作乐。
    思及怕是他的儿子此刻也隐匿其中,老王爷听闻后急行不已......
    所谓英雄迟暮,不论是能力与心境都早已不复当年;端亲王前半生想得确实是权力与私仇,可如今余生最大的心愿已经不再是那些了,他只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可以好好活着!
    他也知晓自己压不下李晓的仇怨,更无法令同父异母的两兄弟相安无事,握手言和。
    可,即便李晓今夜如愿成事,太子也如愿登上帝位,那对于他端亲王来说又如何呢?依然是免不了两个儿子都可能为此身死的结局!
    因此他不得不阻止这一切发生,也不得不动用了曾经为保护李晓而安插在其身边的故人。
    他已经在书信中明确告知太子,今夜事情已经败露,望其千万不要有所异动;而他自己则亲赴宫中,想要为皇帝挡了那杯致命地毒酒或是暗箭,以期用自己身死换回世子一条性命,也换得李晓自此主动离京。
    如端亲王所愿,他抢先喝了皇帝那位“宠妃”手中的毒酒,也替他曾经想要置于死地的人暴毙而亡。
    李晓则因为父亲身死,府宅被烧,且行刺之事随时可能暴露,不得不按端亲王早已替他安排好的选择那般假死脱身,连夜离开京城。
    事情发展的十分迅疾,皇帝顾不得细查端亲王为何私自入宫,也顾不得详查“宠妃”到底是受何人指派,宫中偏殿与京中郡王府又为何都是突然起火?!待他从一身冷汗中舒缓过来,其实也不是猜不到其中可能隐藏的内情。
    但心下和面儿上却又不得不感念其兄长以身殒命,救驾有功;于是在李晓假死离京后的第二日,皇帝命神策军严查刺客同党,也命人厚葬端亲王与“李晓”,并着人将端王府世子放归,且当朝宣布不日册封。
    说到底,李晓并非是一个可以做到“无君无父”的人,因此端亲王的突然介入,原本也不是就能致使其行动失败的外因;他仍是有机会出手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以致皇帝于死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