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们行内人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做这个行业的,全凭运气,天财地宝,人想要还得天给。
    阮飞花虽然看得大开眼界,嘴上还是说:“这边也没什么有意思的,我们回去吧。”
    王瑞脸色顿时难看一瞬,他不喜欢她拒绝他,更不喜欢有人打断他的安排。
    一路无话回到车上,静默等了一会,有个西装革履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低头哈腰跑过来,请求和王瑞见面。
    卫佑拦住人:“我们的合约已经商定好了,至于合作的对象是哪个集团,并不是王先生决定的。”
    那人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解释:“我不是来谈生意的,就是想招待好客人,听说王先生来挑玉,想请王先生莅临指导一下我们的采玉矿场。”
    车上的王瑞听到了却没说话,手指有节奏地轻点膝盖。
    阮飞花和他,也算亲密接触了几个月,很容易看出了他的不悦。
    这人在外面遇到天大的事,照旧不慌不忙,风度翩翩,也就在她面前会显露真性情。
    大胡子男人执着要见到王瑞,卫佑阻拦不了,过来请示王瑞。
    王瑞下了车,谈吐举止一如往常,温文儒雅又客气有礼地与那人说话。
    阮飞花看着很是感慨,身为上位者,再不喜不悦,也要学会掩饰,藏在心里。王瑞在这方面绝对是满分。
    她感叹着,忽然听到王瑞过来敲车窗,问她想不想去这边的矿场看看。
    她傻愣愣就点头了!回过神来,直锤自己胸口,这种去不去的事怎么能由她来决定呢!
    过度的殷勤只会引起反感,甚至让人怀疑不怀好意。
    也许王瑞问她,就是希望她摇头否决,以此作为理由,摆脱外面那人的纠缠呢?
    那个大胡子男人听到王瑞答应他的邀请,脚步都飘了,乐呵呵地亲自开车,在前面带路。
    一个小时左右到了玉石采矿营地,周遭已经戒严,一群矿区负责人迎上来,众星拱月般,围着王瑞等人进了矿洞。
    在这里,阮飞花真切感受到了玉的廉价和神奇。
    整座大山里都埋着玉,裸露的石缝里露出一点绿色,一堆堆灰扑扑的大石块,被运往各个地方加工售卖。
    玉本来就是普通的石头,是人赋予了它们价值。
    阮飞花回头看,那一群人走走停停,和王瑞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即使他们说的是汉语,可用的是术语。
    她无聊地探索这个矿洞,就被地上那些漂亮的小石头吸引了目光。
    随手捡了一颗,放在照明灯下看,有种独特的美感,再捡一颗看,又是另一种颜色,不一样的漂亮。
    她玩得不亦乐乎,颇有一种小时候在河边,发现、收集漂亮鹅卵石的乐趣。
    矿洞的一边,大胡子男人正抓紧机会和王瑞说话,忽然就发现王瑞的视线偏移了。
    他顺着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在看之前车上的那个女人。
    阮飞花又捡到一颗颜色独特的石头,正和手上的另一颗对比,一时手滑就掉了一颗,滚落到王瑞他们那边了。
    她没准备过去打扰他们谈事,不想那个大胡子男人竟亲自捡了石头,给她送过来了。
    “您喜欢这些小东西吗?”
    阮飞花犹疑道:“还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
    阮飞花不懂这人意思,看他乐不自禁还迷茫,回了酒店就焕然大悟了。
    那人居然派人送了一匣子玉过来!是想通过贿赂她,讨好王瑞吗!?
    阮飞花心虚地瞅王瑞,她当时应该说不喜欢的,她又没帮上王瑞的忙。
    王瑞抬眼回看她:“喜欢就收着。”
    王瑞说这种句式时,她通常只有两个选择,接受和不拒绝。
    抱着一匣子玉回了房间,阮飞花故意找话题聊:“你是来谈生意的,互惠互利的事,他们为什么还要讨好感谢你?还上赶着想跟你合作。
    而且这些天她还发现,这里的人都很尊敬王瑞一行人。
    不只是高层官员和集团负责人,连普通民众远远看到王瑞他们,都会停下行礼注目,激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王瑞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难得解释了一次。
    “这个国家通过玉石销售所得的收入,只有很少一部分用于国民,大部分都被当地政府的军事将领、毒枭以及亲信的控制。
    我们和他们的玉石与能源贸易,既直接为当地公民创造了稳定的的工作机会,又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他们急需的健康、教育以及经济基础设施的投资。”
    他端茶一饮,似乎是说,他们何乐而不为?
    阮飞花听着心有戚戚:“他们拥有这么多名贵的玉,百姓生活还这么惨,就没法子解决吗?”
    王瑞当真给她想了一个法子:“这个国家的主要收入来自玉石贸易,玉石领域的改善,不仅需要当地的政府,制定合理的收入分配措施,设立独立审计,以及增强公开政府支出的意愿。
    但在最近几年,没有国际伙伴政府的支持所带来的动力,以及对外国投资谈论的封闭,这个政府向公平治理的方向采取的很多措施,尚未有可行性。
    或许,这个国家的政府日后能抓住动力,加强对玉石领域改革的压力,人民的生活水平才有提高的希望。”
    王瑞难得说上如此长一段话,可惜这一番高谈阔论没人应和,阮飞花根本跟不上节奏,她只好给王瑞奉上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