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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谢阿弱起身梳洗,坐下喝茶,等了良久,有位身穿褐色僧衣的小沙弥四处上灯,走到这间来,原以为没有人,却不料烛光洒满时,房里却端坐一位女施主。小沙弥吓了一跳,才要退,却被阿弱喊住了。
她不见公子回来,又想起那渗血玉佩,已隐隐猜得天宁寺绝不是发生了小事,开口问小沙弥,旁敲侧击道:“今日上山的香客很多罢?没有生什么乱子罢?”
小沙弥脸色微微一变,像掩藏什么秘密,但实在年纪轻,一问就心虚了,不敢答话,谢阿弱循循善诱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憋得难受,说出来我也不会告诉旁人知晓的。”
阿弱脸色有一股笑意,令人亲昵,那小沙弥望着她,犹疑了半晌,道:“方丈叮嘱过,不可妄言,小僧怕戒律院的智和师叔责罚。”
说着那小沙弥匆忙退下了,谢阿弱没有得逞,才要出门,却见阮娘推门进来了,端着好多清菜小粥放下,笑道:“我来过几次,但你睡得很深,原来不晓得什么缘故。还是宁晓蝶告诉我知道,没想到你还瞒着我!”
想必阮娘也晓得她有身孕了,谢阿弱微微一笑道:“告诉你晓得又如何?难道阮娘生养过孩子不成?”
阮娘摇头笑道:“我不和你斗嘴,我特意做了好些八宝粥给你调养身子,你先尝尝,不过寺里终究太素淡,该做些鸡鸭鱼肉给你进补,可又不能当着佛祖的面儿杀生罢?依我的意思,就该送你回魏园歇着。”
谢阿弱听了这句,绕了半天话是要送她走,不由反问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公子的意思?”
阮娘忙道:“你别恼,公子也是为了你养胎稳妥。”
“你也不要拐弯抹角了,天宁寺中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谢阿弱一问,阮娘早知道瞒不过,沉默半晌,才道:“你晓得那崖上十三层舍利塔有四座金佛、四对天王,共十二座塑相罢?”
谢阿弱答道:“虽然还没亲眼见得如何威严,但听山下的人津津乐道,见过的人,无不感染,都说栩栩如生。”
阮娘忽而脸色微微有些沉重,道:“这可真是栩栩如生!昨夜雷雨,浮图塔被雷电击中,虽未曾倒了,但跌下朝南的一座佛像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头竟露出一具女尸来!”
谢阿弱听了一惊,阮娘又道:“天宁寺慧清方丈请公子过去商谈此事,已将宝塔周围封作禁地,不让香客靠近,只说是修缮之举,但恐怕……”
谢阿弱脸色沉沉,冷冷道:“恐怕那十二座塑相都是人身所砌,可不得费时查验么?”
阮娘神色一变,却道:“也未必这般吓人。”
谢阿弱定定望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说实话来听。”
谢阿弱气势逼人的时候,和齐三公子不遑多让,阮娘也怕她,叹气道:“查验了一天,我后来半日陪着你,哪打听得清楚。”
谢阿弱语气一缓,道:“那你拣知道的说来。”
阮娘也怕她动怒,更怕她牵动胎气,无奈道:“真是拗不过你!听闻近来修砌天宁寺塔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塔周搭了棚架,本只是原样修补,但那佛像有开裂风化的,慧清方丈就决定迎奉下来重塑。
这是一件积功德的盛事,许多善人闻风捐了一大笔银子来,又有许多巧匠前来应征,后来挑选了一位能手,他绘的菩萨图样或嗔或怒,或顿悟或微笑,十分传神,还被慧清方丈悬挂房中,我也去瞧了眼,当真精巧,难怪选了此人重修宝塔。
尔后此人请了一些辅助的匠人,金粉彩漆备齐,聚在天宁寺日夜不歇地赶工,听闻花了整整半年才成,将那十二座金身彩绘的佛像请回塔窟时,惊动方圆百里的百姓争相上山参拜,山道延绵处都是善男信女,那情景极为壮观。”
谢阿弱听了这半晌,冷冷问道:“这巧匠到底是谁?”
阮娘话一顿,道:“正是京师的曲之通。”
谢阿弱听了一愣,道:“曲之通已死,他惟一的徒儿乐绛十年前不过懵懂孩童,没个人晓得当年塑佛之事,此案岂不成了悬案?”
阮娘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是而公子这番打算亲自追查,恐怕耽搁太久,你是有身子的人,又不比从前,若有什么险恶处……”
谢阿弱淡淡道:“我怕什么险恶处?”
阮娘却道:“这样诡奇的命案,难道当年没有一点端倪?若是有人藏而不露,隐而不发……这天宁寺里的和尚可是高手云集,咱们势单力薄,未必有把握压制住呢。”
谢阿弱语调清凌道:“既是如此,我更不能临阵脱逃了!”
正说到这,齐三公子已缓缓迈进门来,阿弱的话他都听到了,早就不曾指望她会乖乖顺从,也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向阮娘摆摆手,阮娘晓量自己这劝了半晌也是白劝,留着也说不动,也就退下去了。
谢阿弱却怕公子狠心,使了强硬法子赶她走,道:“魏冉呢,他莽撞得很,你若不放心,不如让他陪着我,互相有个照应。”
齐三公子听了一笑,道:“你还说他莽撞,世上性子最急就是你,平素别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我还看不出么?”
谢阿弱脸色一红,转过话头道:“那十二尊佛像都验过了,不会都藏着尸首罢?”
齐三公子此时脸色一敛,道:“一座一座神佛请下来,钻开小洞来查验,幸好只有那一尊被雷劈倒的佛像藏着尸首,不然可真是骇人听闻的大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