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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桃红

    嘴上说话,心中亦不无欢喜。鸾枝能够讨得太后娘娘的喜欢,实则为自己助力不少。皇上留恋小儿,时不时便去太后宫中晃荡一圈,加之小德妃娘娘的枕边风,如今连对自己说话的态度都亲和起来。待他日荣登大宝,定要将她好好犒赏。
    想到鸾枝的娇颜笑貌,皇上忍不住又回忆起昔日与朱妃的那一段姻缘。见元承宇眉眼之间几许憔悴,这一瞬间忽然生出歉责……当年那般宠她,却没能够好好照顾到她的遗子。
    便对元承宇问道:“听说这几个月铺了一张大网,几时可以收工?”
    元承宇恭敬回话:“已经收网了,这次牵扯的干系较大,其中还有许多枝节尚未理清,怕是还与宫中有关……待孟安国将犯人押送至京,儿臣一定及时向父皇禀报。”
    皇上闻言眉宇微蹙,少顷背手叹气道:“那烟膏乃是毒害万民之恶源,此桩案子你须得严加查办……按说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然而皇家子嗣单薄……朕不制约你,但是大是大非上,你须得拿捏谨慎。”
    他虽说得并不清明,元承宇却已经听出其中深意。只怕皇上也已经晓得此事与老五的关联,然而那老五的母妃乃是皇上做太子时的东宫侧妃,要动他恐怕不容易,须得有足够的证据才能将他置于不覆。
    便只拱手应道:“是,儿臣谨听父皇教诲,必不至于做那出格之事。”
    皇上这才满意了,语重心长地拍拍元承宇的肩膀,叹气道:“这些年,辛苦你兢兢业业为朕办差。眼看着老七老五都已纳了正妃侧妃,你却依旧府中空荡。听说殷相国家的千金自小端正贤淑,今岁正十七有余,待办完这桩案子,朕叫人将画像与你看看。”
    多少年身边空荡,人前人后受尽后宫权势欺凌,至今日才得父皇一句关怀……只怕这一桩案子办完,东宫立储之事便也要尘埃落定。
    元承宇心中不由些许酸涩,面上只作含笑谢恩。
    二人走进去,正看到元宝泪眼汪汪地扑在鸾枝怀里抽泣。
    元承宇心情明朗,忍不住逗弄起小外甥。
    元宝却不理舅舅,越发瘪着小嘴儿往鸾枝怀里拱。
    鸾枝便好笑地拍着他的背,嗔笑道:“四哥再别哄他,可淘气,一早上尿了太后娘娘三回裙子,刚才被我打屁股了……对了,四哥今日怎么有闲暇进宫来?”
    元承宇便勾着嘴角笑道:“姨母昨儿个来京城了,你今夜收拾收拾,待我明日从宝德县返程,再来接你一同出宫。”
    沈二那厮正堵在画廊上,此刻出宫但一被他碰见,那狐狸生得妖孽,花言巧语只怕又把鸾枝哄动,偏就改作明日,教他白等。
    “呀,前头四哥去请过两回,阿娘只说不来,怎么这一回却自己来了,是一个人嚒?”鸾枝正暗暗巴望着出宫呢,闻言忍不住高兴起来。
    ☆、第102章 狠娇娘
    阿娘一个人来京城了。
    当日一抬喜轿萋萋北上,还以为今生再不能相见,真是世事难料。鸾枝高兴之余,不免又有些挂念,不晓得家里可有发生什么事。见元宝如意睡着,便叫春画陪着自己去梅林苑里散散步。
    那梅林苑偏僻,平日少有人来光顾,乃是鸾枝偶然发现的清净去处。地方不大,推开一扇落漆的红门,里头一株株含苞待放的红梅便映入眼帘。天空落起细碎雪花,世界变得清清白白,那红看上去好生纯净美丽。
    一股冷风灌入,鸾枝忍不住打了个哈嚏。
    春画连忙将一抹白绒银鼠披风给她覆上:“二奶奶正喂着奶呢,可别把自己着凉了。”
    鸾枝谢过,因见春画目光闪躲,晓得她有话要说,便噙着嘴角问道:“看什么,可是觉得我对他太狠了嚒?”
    被看穿的春画有些窘迫,低下头支支吾吾:“奴婢……奴婢就是想问问,二奶奶可有后悔当初爱过我们二爷吗?若是爱过,又如何放得彻底……这样寒冷的天,二爷的腿…您也舍得让他继续空等下去…”
    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混沌初开之时,那情情爱爱看不清,却又偏爱将它琢来磨去。不明白,二奶奶那时明明与二爷如胶似漆,怎的一个转身就这般冷情冷义?为何自己却对隔壁的小木匠依旧耿耿于怀?
    鸾枝哪里晓得她心思这样那样,抬头去看花骨朵儿,那花也似有灵性,你多看它几眼,它的颜色便越发美丽。就像这尘世间的男人之于女人。
    从前恋慕凤萧,却只是忽近忽远的猜啊想啊。等到嫁给沈砚青,也不管你肯是不肯,喜床上把褥子掀开,一娓香帐放下来,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那么缚在了一个窄窄小小的天地里。第一回怕他、第二回恨他、第三回委屈求全、第四回说假装做戏、第五回、第六回……渐渐就把假戏做成了真。
    看他的指尖拂过她的长发,看他的薄唇噙上她的娇酥…他的手解下她的遮挡,然后掰开她绞合的双腿,把情盅送入到她的最里面……嘴上说,忍一忍,就三年。可是夜半惊醒,看到他睡梦中紧揽着自己的模样,凤萧的影子却开始一天天变模糊。指尖勾划着那英挺的面庞,忍不住偷偷亲他,他明明睡得深沉,怎么才多亲了两下,却忽然翻身过来把她压住……一抹香褥似蛇儿蠕动,渐渐又气喘吁吁地缠绵在一处。
    那时候多么的爱他、疼他,舍不得他为难,把他当做自己的天,不容有一丝儿的瑕疵。却过得太累,没有了自己。如今清醒了,只觉得那段情爱恍如魂梦一场,怕再度陷进去,怕太美太虚她承受不来。